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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忽然間哭得那樣傷心欲絕,別說是趙明暄和李海,饒是沉吟也跟著懵了好一陣。
畢竟,沉吟見慣了主子淡然從容,凡事運籌帷幄的樣子,忽然間這般崩潰,著實讓她很是吃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向來都是主子寬慰她,她已然忘了要如何寬慰主子……
“小、小姐?”沉吟慌亂的看著趙明暄。
李海亦是目瞪口呆,望著自己王爺。
“看本王作甚?”趙明暄被她哭得心虛,好像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不就是一枚簪子?回頭補你一根便罷!”
李海連連點頭,“陸姑娘,王爺已經答應陪你一根,你就莫要再傷心了!”
“可這是、這是孃的遺物……”陸瑾哭哭啼啼,眼淚想開閘放水一樣,完全沒停過。
驀地,哭聲戛然而止。
目光迎上趙明暄的瞬間,陸瑾的眼睛裡滿是驚慌與恐懼,她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繼而將視線落在了沉吟身上,轉而低眉瞧著自己。
這副神情,讓李海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一根髮簪而已,哭一哭便瘋癲了不成?
“我這是、這是在哪?”陸瑾嗓音發顫,“沉吟,這是哪?”
沉吟:“……”
李海:“?”
那一刻,趙明暄瞳仁驟縮,“你說什麼?”
“小姐,您糊塗了呀?”沉吟忙道,“這是北堯城,咱們是跟著鎮北王府隨軍而來,王爺不就在跟前站著嗎?您可別嚇唬奴婢!小姐?”
王爺?
陸瑾渾身抖如篩糠,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貼在了床角位置,滿臉的驚慌失措,彷彿是瞧見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
屋內,一片死寂。
安靜得,落針可聞。
“王爺?”李海臉色發青,“怎麼瞧著,好像是中邪了呢?”
沉吟回過神來,“小姐?小姐您怎麼樣?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小姐?”
“沉吟?”陸瑾死死攥著她的胳膊,除了喊她的名字,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明暄的臉色,黑了一層又一層,就差把鍋底灰全糊臉上,登時拂袖轉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你馬上去找大夫!”
“是!”李海行禮。
這種情況,找大夫估計希望不大,還是得找個道士或者和尚,驅驅邪的好。也不知道這陸大小姐今兒抽的哪門子風,忽然間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小姐?”趙明暄和李海一走,沉吟去倒了杯水,“小姐,喝口水壓壓驚。雖然是夫人的遺物,可東西破了就破了,改明兒奴婢去街上看看,若是能鑲回來便也罷了!”
陸瑾伸手接過杯盞,小臉煞白煞白。
直到這一刻,沉吟才敢相信,自家小姐是真的害怕,不是做戲,這拿個杯盞喝水也是手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喝到水。
沉吟:“……”
小姐這是怎麼了?
“小姐,您認得沉吟,那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嗎?”沉吟低聲問。
陸瑾蜷縮在一角,彷彿什麼都不知道,像極了受傷的刺蝟,用銳利的刺將自己團團裹住,全然沒有之前的淡然自若,大氣天成。
這,是沉吟認識的小姐,之前的小姐。
那一刻,沉吟好似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瞧著地上的斷簪。
“小姐,您是不是……以前的小姐?”沉吟低聲問,問得那般小心翼翼。
陸瑾陡然揚起羽睫,直勾勾的盯著她,唇瓣緊咬,一言不發。
“您還記得,咱們算計了二小姐,得了一筆銀子?還記得與萬花樓合作之事嗎?又或者,解蠱毒,救大皇子……”沉吟慢悠悠的說著。
樁樁件件,字字句句。
讓陸瑾的臉色,白了一層又一層,到了最後她眼底只剩下一片死灰。
“小姐都不記得了,對嗎?”沉吟望著她這副模樣,已然明白了一切。
小姐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人,那個人與小姐共用一副身子,就像是人的兩面,一面是懦弱無能,一面是倔強與堅強。
現在的小姐,是懦弱的那一面。
簪子,大概是一種刺激吧?畢竟,再懦弱的人,心裡都有最在乎的底線,對小姐來說,最在乎的應該就是親情……
“沉吟,那……那不是我。”陸瑾唇瓣哆嗦,將臉埋進了膝蓋窩內,“是另一個人。”
沉吟狠狠的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