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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念不耐煩抬眼瞪他,他才靠過來。
“能不能讓你娘把我娘偷出來?我娘不能被燒,我會被整個村子裡的人說不孝的。”
幾十年後人人都得被燒,劉念腹誹,橫了潘大壯一眼。
“你孝不孝順你自己心裡沒數嗎?長這麼大有正經幹過活嗎?你娘有吃過你用工分換的米嗎?現在怕人說不孝了?你這嘴上的孝心還是省省吧。”
“我打算今年好好幹的……”潘大壯辯解。
“沒人盯著你能好好幹?”劉念冷哼,又挑眉看著他,“想把屍身偷出來,然後呢?你是打算自己揹回去找地方埋了?她身上有病毒,我是不會碰的。”
“不是有我丈母孃幫忙嗎?”
“差點被你用黑狗血潑了的丈母孃?”
“那是我孃的主意,我開始不知道。”
“你還真孝順,現在就把錯都往她身上安。”劉念冷笑,懶得再看他,“你娘把病重的人娶進門,你覺得你沒錯是你娘自作主張;你娘偷狗,你也覺得你沒錯,不是你讓你娘去的……可你也沒有攔著,分贓的時候也沒有幹看,更沒有說過一句責備阻止的話。
在我看來,所有根源都在你,你也是罪人。”
他不就是聽孃的話娶了劉念進門,怎麼就成罪人了?
潘大壯想不通,就像他想不通為什麼只是被狗咬了一口,他娘就死了。
遇到這種想不通的事,他向來是拋到腦後不多想。
現在他卻沒法停下來不想。
他娘死了,他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葛春花的葬禮辦的靜悄悄,潘大壯不敢讓人知道葛春花被火化了,也有點不想面對葛春花去世的事。
這個年月,喜事葬事辦的都簡便,葛春花又是得了急症去世,其他人也能理解。
潘大壯的幾個叔叔都出了禮,也跟著上山送了一程。
就算潘大壯不說,葛春花因為被狗咬急症去世的事還是傳開了。
先前隱約聽到風聲想找上門來問是不是偷了他家狗的狗主人也因此慶幸沒有找過去,不然說不定會被訛上還得倒賠錢。
潘大壯倒沒有心思想這些,他在想別的,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
整個人像是關在什麼迷霧裡,他用力想,也找不到從霧中掙脫的法子。
日子還在繼續,他住在葛春花的屋裡,依舊睡自己的床,不去看空出來的那張。
他還得照常上工休息,不然會被劉念電,卻又總覺得哪哪都不方便。
沒有人再幫他做飯,也沒有人幫他洗衣服,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攔在他和劉念中間,家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劉念沒把他當成一家人,每天除了逼他下地什麼事也不管,他每天除了忙還是忙,腦子也越發昏沉。
漸漸的,名為後悔的情緒佔據了他的心頭,他希望能回到沒娶劉念以前,那時候他的日子過的挺開心的,家裡一切都好,手裡偶爾也能有錢出去玩耍。
現在什麼都沒了,他還可能一輩子都過這種沒有盼頭的日子。
他不想這樣!
不久後的清明,他在上山給父母燒紙時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