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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十五,泥潭村那邊就有了訊息。

侯有德託那掌櫃送來請柬,邀老東家斛穆羽吃飯。穆羽心中明白,交代明文和牛四屆時前往。明文和牛四來到聚仙樓時,侯有德、魏柺子和那掌櫃已在雅間等候多時。

酒菜上來。魏柺子邀大家喝了三盅;侯有德和那掌櫃給明文和牛四滿上,分別也喝了三盅;牛四代表少東家走個通關回敬,俱有些暖意發到臉上。漸漸進入正題。

魏柺子探問:“開煤窯的事,尊翁想得怎樣了?”

明文說:“家父是有過這打算,後來聽人說了不少別樣的話,又把這事看淡了。”

魏柺子說:“年前,聽說你家有心思,我就勸我姐夫,讓他將窯口轉讓給你家。我早跟他說過,他沒有掙窯口錢的命,不如老老實實地開自己店鋪。結果你看,麻煩事接連不斷,可惜了那麼好的窯口。”

侯有德唉聲嘆氣:“都是我那孽障不爭氣。”

牛四道:“不瞞侯老闆,若說煤窯,我也略知一二。你那窯口雖佔著好煤線,其實風水不好。何不請個高深的道士做做法,興許能轉過運來呢。”

侯有德一聽這話,似被酸棗針扎到,猛地哆嗦了一下,爭辯道:“哪是什麼風水不好!”

魏柺子也說:“什麼風水,其實都是騙人的把戲。”

牛四笑道:“魏局長原來也知道這個。”

魏柺子乾笑幾聲。明文說:

“有道是酒好不怕巷子深。若真好時,近水的樓臺先得月,哪輪到我們斛家。”

侯有德說:“其實有兩家中意的,只差立契便妥當,只因仰慕斛家殷實,想討個現款現結。畢竟砸了許多銀兩在裡邊,想早點補起窟窿——”

魏柺子瞅瞅姐夫,接過話頭說:“好貨賣與識貨家。他要與別人寫字畫押,是我硬攔著不讓。跟那些人家辦事,哪有斛家踏實和利索。斛家又最講仁義,若能出錢盤了這窯口,也算救人於水火呢!”

牛四道:“既如此,侯老闆不妨說出個譜來。”

侯有德猶豫著,伸出五個指頭。牛四冷笑道:“侯老闆真會捉哄行外人。我就算沒吃過豬肉,也曾見過豬跑。就你那窯口,也值這個價!”

侯有德暗罵牛四好奴才,抬高聲音道:

“牛管家有所不知,開炭窯若容易時,家家都去開了。不先擱進萬把大洋,連炭影子都見不著哩。如若不信,鼻子下邊長著嘴,儘管去打聽。”

那掌櫃心向著斛家,插話道:“大家都不必把話說盡。俗話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買賣嘛,本就是兩情兩願的事。買賣不成仁義在呢。”

魏柺子說:“那掌櫃言之有理。我也勸他悠著些,可他偏著急,抱著豬頭尋不到著廟門,尋著挨砍刀哩。”

明文反感道:“侯掌櫃是實誠人,只不過要價高得離譜。魏局長是眼明人,真就不知這行情?”

魏柺子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斛少爺好歹還個價。”

牛四搶過話頭:“頂多也就是這個價。”向侯有德伸出兩個指頭,朝侯有德眼前晃晃。這兩指頭好像戳在侯有德的穴位上,一塊辣子剛入口,一半卡在喉間,嗆得他連聲大咳,淚水直淌;魏柺子也被驚到,身子往後一傾,椅子前腿離了地,手中竹筷一鬆,麻婆豆腐掉入湯盆,濺了那掌櫃一臉;那掌櫃急切用手抹了把,起身四處找毛巾。明文笑笑,端起酒盅,自顧自喝了一盅。

牛四站起來,略帶些得意地衝侯有德拱拱手,說:“俺這不過隨便說說,侯掌櫃當玩笑話就好。正經要談時,咱們找個雅靜之處仔細談。”

侯有德怎不知牛四是個刀槍不入、滴水不漏的商界老江湖,只是心存僥倖想糊弄一下,多撈些實惠,卻不料剛一交鋒,就被戳了個底朝天,只好擼順花花腸子,不敢再顧裡盼外了。魏柺子鄙薄地看他姐夫一眼,又看著明文:

“牛管家這玩笑開大了。我們又不是出送破爛。既然今天說不妥,大家抽空再切磋。有道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回覆得遲了,我們只好求上得中,轉給別人家。”

菜齊之後,主食踩著腳後跟上來。此時進來個說蓮花落的,說《未來十怪歌》的那個。那掌櫃曉得他名叫爾旺,見他手裡拿著本冊子,問所為何事?爾旺說,村裡要給老爺廟施彩繪,專門出來化緣。看見斛府少東家,就要送幾段快板聽。牛四將他推搡出去,乘機到樓下結帳。侯有德醒悟過來,追出去,卻已是晚了。他和牛四一前一後上來,一迭聲地埋怨牛四。明文安撫侯有德,一切都可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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