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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羽辭商會會長,並非空穴來風。
為綿上誓師大會事,周縣長召集商會諸人商量捐款。他哪裡是商量!講了通大道理,便將事先擬定的攤派數目,直接分配給大家,要求如數落實。眾人聽了,面面相覷,皆不出聲,唯穆羽實話實說。穆羽坦言道,前年勞軍捐,去年移軍捐,今年築路捐,大家已花錢不少,這回抗敵捐,不比尋常,真正是為國家出力,沒有商量的餘地,可畢竟已捐過一回,再捐總是吃力。縣長大人再三說是自願,那就不必非得多少多少,總之大家量力而行就是了。這話說到眾人心坎上,紛紛附和,表示義不容辭為國分憂,一定全力支援縣長大人工作。本來,周縣長已就捐款數目向軍方誇了海口,如今見大家這般表現,益發惱怒,更恨穆羽跟他唱反調。他於是放過眾人,只抓住穆羽這個“牛鼻子”,逼他率先表態。穆羽當然不會因為這事,再為他和周縣長之間不尷不尬的關係雪上加霜,當下做了保證。
也就是這次會後,穆羽找到周縣長辦公室,訴說商會日常的種種難處,為自己剛才所說的話緩頰,並且表達到適當時候,要辭去商會會長職務的意思。穆羽並非真的要辭,只是故意試探周縣長。
這本是倆人私下的話,卻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於是,便有覬覦者開始上下活動,要爭這個位子。這中間,跑得最歡實的是胡寅,居然有省裡來電話為他周旋。有和穆羽走得近的,將訊息透露給穆羽,有說胡鏡軒的,有說斛寅的。穆羽聽了一笑置之。
正在這關節點上,胡永祿來了。
胡永祿做著炭場生意,雖貴為東家,勞力不夠時,自己也上手幹活。他衣著不十分講究,好像怕人不知道他家開著炭場似的,衣領和袖口常常落著黑炭末,細長的眉角眼梢常常帶著油膩,腳上的圓口布鞋從來都是烏黑的顏色。之前,因炭場之爭,他被推舉出來帶著那幾家同樣開炭場的跟斛家鬥,結果落敗,被迫屈服於斛家。然而之後,親味斛家父子與人為善處事公道,終於化怨恨為佩服。他於街談巷語聽說有人在打穆羽的主意,因此特地跑來詢問。
“此事,永祿兄怎麼看?”穆羽反而問胡永祿。
胡永祿說:“反正我是不信。”
穆羽說:“此事若是真的呢?”
胡永祿說:“怎麼會!整個綿上縣誰不知道斛家的仁義德望,就胡寅那勢利小人,有誰服氣他!”
穆羽說:“沒準胡寅上來,經管得更好哩。”
胡永祿說:“除了為自己斂財,他還有甚本事。周縣長瞎了眼,才會用這樣的人。”
胡永祿也算是個本分商人,縱然他牽頭其他炭場與斛家鬥,縱然他與穆羽聯手為郭承琪開脫罪責,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他既不願,也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他來見穆羽之前,心中便有了主意:若傳言是虛便罷,若穆羽真有退意,他便要好好勸勸他,讓他打消這念頭,若是縣裡有意如此,他也要為他仗義執言。他問道:
“莫非,穆羽兄真個要急流勇退嗎?”
穆羽愣了一下。眼下窯口關了,伐木停了,各店鋪經營久不見起色,斛家其實又到了艱困時刻。急流勇退?自己真得可以這樣做嗎?商會會長本身不重要,然而突然間少了這道光環,人言可畏,會不會有損斛家聲譽呢?穆羽正想著,只聽胡永祿又說道:
“依我之見,這個會長辭不得。”
穆羽說:“承永祿兄厚愛,穆羽銘記在心。說實在的,咱小老百姓焉能扛得過政府?我干與不幹,以後由誰來幹,還不是他一句話!”
胡永祿說:“我看不見得。若縣裡非要這樣做,我雖不才,也要聯絡同道,為穆羽兄說幾句公道話。”
穆羽說:“我若是縣長,倒願意永祿兄擔此重任。”
胡永祿眯著眼看看穆羽,捋了捋稀疏的鬍鬚,又從脖頸後抽出摺扇搖著,大笑道:“穆羽兄真會開玩笑!你若真是縣長大人,我為你執鞭墜鐙有何不可?”
穆羽說:“此一時彼一時。周某人以為我仗著和郭知事是親家怎麼怎麼地,對我滿滿的不放心。永祿與我走得近,擔心縣長給你小鞋穿。”
胡永祿說:“鞋小穿不上,不穿就是。”
郭承琪在時,因著兒女親家關係,穆羽於得於失並不計較,納稅繳費、勞軍救災、修橋補路、助學,樣樣走在前頭,既為親家撈個好官聲,也為斛家掙得好名聲,無論如何做都是值得。然而,現時情況不同了,沒了這份親誼,就只剩下純粹的利益關係。這段時間,周縣長一方面廢了商會代收稅務的許可權,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