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男人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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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路,無論如何風吹日曬,流放的隊伍都需日行五十里路,幾乎整個白日都在路途之上。
衛姝的腳底早已磨破,血肉模糊。她本就非足月生,自小體弱,也因著家中只有這一個女兒,所以父母兄長皆是寵溺,何曾受過這般的苦。
可她瞧著母親的狀況,似乎比自己還要差些。嘴唇乾裂,臉上毫無血色,看起來隨時就要昏死過去。
又行了幾日,夜時,衛姝與一眾人擠在一個破爛茅屋之中,她看著母親呼吸漸漸微弱,卻毫無辦法,只得滿面淚水:“母親,母親你再堅持堅持,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走了,我只有你了。”
奚如南原本想抬起手摸摸女兒的頭,可是自己卻早已經失了力氣。她氣若游絲地說:“溱溱,你聽母親說,一定要活下來,找到你二哥,然後與你二哥一同,為我衛氏滿門報…仇…”
在流放的第十日,衛姝母親也終於撒手人寰,衛家六口人只剩下她還有一個生死不明的二哥。
自此的流放之途,衛姝的整顆心俱被恨意填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在那看不見盡頭的路上。她開始吃得下了那如同豬食般的飯菜,睡得了可以硌出血痕的地面,腳底爛了又爛,形成了厚厚的血痂。
現如今她唯有寄希望於二哥還活著,否則她衛家征戰沙場的男兒,當真就一個不存了。
“行了,天也快黑了,今日就暫且在此處歇下,等明日天亮再行趕路。”領頭的官兵一聲令下,隊伍便停了下來。
衛姝坐在一旁,吃著官兵發來的硬得跟石塊一般的饅頭,味同嚼蠟。
“妹妹,你說咱們還需要多少時日才能到北地啊?”衛姝的堂姐輕輕倚靠在她身邊,低聲問著。
衛姝目光呆滯地看向面前的一堵牆,不停往嘴裡塞著饅頭,沒有答她的話。母親生病,那些官兵也不肯找人為她醫治,任其自生自滅,死後就這樣將她母親扔在了荒山之上就地掩埋。
於他們而言,流放途中死一兩個人,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風從破爛的窗欞裡吹了進來,傳來外面的官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吵鬧聲。
衛姝靜靜地聽著,只覺得恍若隔世。想她那日在家苦苦等待,就是為了等快兩年未曾見過的父親兄弟回家團聚,誰料父兄歸來之日竟是她衛氏滿門覆滅之時。
周圍人都為了明天繼續趕路早早睡下了,唯有衛姝遲遲無法入睡。她的身體縱然已經很疲憊了,可卻一直睜著雙眼,聽著外面的說話聲漸漸平息,然後消失殆盡。
後半夜,正當她迷迷糊糊快睡著之際,一個官兵走到她面前用腳踹了一下她的小腿,迫使她醒了過來。
“來,你跟我出來。”那官兵滿臉的不耐煩,身邊的衛家女眷也被這聲音吵醒,紛紛醒來神色各異地看著他。
其中衛姝的伯母出言警告:“你要做什麼?你不可以把她帶走,除非我們都死了。”
叔母即使身上拷著枷鎖,也義無反顧地擋在衛姝面前。流放路上的腌臢事這些小姑娘不知道,她已人至中年,何曾沒有聽過。
那官兵原本被擾了清夢已經很不耐煩了,豈料還有一個女人想攔了他的道,他走上前去踹倒了衛姝的叔母,迅速將衛姝從人堆裡抓起來,然後粗暴地拽著往外走。
屋外點著篝火,幾個官兵圍坐在一起,柴火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火星子騰空了起來,衛姝發現了一個顯然不屬於這裡的人。
他沒有穿著官兵的甲冑,只是著一身粗布衣裳站在火堆邊上。他個子很高,因此離了火光,衛姝也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樣子,只見他負手站在那兒,身體板正、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