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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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說話的聲音很輕，沒了平日的戾氣，許良駿有些詫異，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看向他，嘴裡嘟囔說：“今日怎麼這般好脾氣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霍衍略帶警告地說：“你最近是不是太閒了。”
得，方才純粹就是一個錯覺，霍衍還是一樣的臭脾氣。
許良駿收了玩心兒，跟著霍衍去了關押寂空的大牢。
這一路上，霍衍也沒說話，許良駿終究還是沒忍住他，“衛姝要與我成親一事，你是同意了？”
聽到這話的霍衍立時停下了腳步，他冷笑了一聲，足以表達他想說的所有的話。
寂空被霍衍手底下的人寸步不離地守著，一隔四年，沒成想被囚者成了他。
他的傷比那時的霍衍要重得多，從前霍衍有一絲逃脫的希望，是因為他還有聚靈樓，但是現下般若谷的人都被霍衍絞殺殆盡，沒有人能再來救寂空了，而今他不過想求一死，卻偏偏死不得。
霍衍對寂空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他恨不能生啖其肉，讓其死後也不得入輪迴，
許良駿跟著霍衍來時，見到的寂空已經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他見過許多的血腥，卻也沒見過有人變成了這樣。森森白骨已經露了出來，皮肉向外翻著，上面爬滿了蠅蟲。
寂空像一條破布一樣被丟在地上，使不出半分的力氣。
許良駿站到他旁邊，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這人一動不動，想來時日也不多了。
“寂空，你可曾想過有今日？”許良駿嫌惡地看著他問說。
趴在地上的人發出幾聲悶咳，用嘶啞至極的嗓子說：“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便想過了。”
“既如此，為何還要做這麼多錯事。”
許良駿問完便聽寂空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他的臉貼在冰涼的地上，艱難回道：“是我執念太深……”
他的前半生，活在剡族給他製造的一場夢裡，而後霍衍出現，他便將所有的怨憤轉到了霍衍身上。他一生，似乎都被那個命運困住，為此，他甚至失手殺掉自己心愛之人。從此，他便被困在了旋渦裡。
既然不是他，那為什麼要獻祭了他的父母，讓他出了扶須山谷；既然不是他，為什麼要將那麼重的擔子放到他肩上，從始至終，他不過是個可憐的棄子罷了。
他的眼角終於淌下一滴淚，是不甘、是悔恨、亦是痛苦。
“霍衍，我求你一件事情，我死後，你能不能將我埋在南陵章尾山上……”
那兒有他心愛之人，他們死前不能相伴，死後，寂空想要與其長眠。
霍衍抬腳走了出去，他沒有答應寂空。
今日前來讓許良駿伴自己前來，便只是想要聽一聽寂空的懺悔，他實在是生不出這偌大的勇氣來獨自聽這些話。
這個與他作對了十幾年的人，終於在枯骨之餘言說了他的悔恨。
走出牢中，走在護城河旁邊，霍衍抬頭看向天邊的月亮，他抬手，遮住自己的視線。月光在他周圍灑下了銀霜，可是他卻有些看不清了。
再過些時日，他就要完成他的最後一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