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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笙帶著顧諳與章兒走進內宅。廊上檻裡,曲徑幽深,石鋪的小路蜿蜒地伸向藤蔓繞著的一室,木製的門,石砌的院,古樸素靜,明顯與第一家的豪奢格格不入。
“這裡,是亡夫平時著畫寫詩之所。”第一笙介紹道。
顧諳站在門口,皺著眉,她不喜歡死人的地方。
“他不是死在這裡,半月前他死在歇馬河的花船上。”好像看出顧諳的心思,第一笙走進小室,平靜地回頭道。饒是如此,顧諳仍是不情願地走了進去。
“他入贅第一門,平時不參與家裡生意,好與詩友會,飲酒聊事打發時間。”第一笙並不奔向主題,而是絮絮地講著她的亡夫。“他不在乎這個家,不在乎我這個妻,也不在乎兒子,他只在乎銀錢是否夠喝花酒、夠賞花娘、夠與友徹夜宿。”顧諳看著她,看著眼前這位嘴裡講述自己悲傷命運,面上卻平靜如水的女子,道“即便如此,這不也是你選擇的嗎?”
“是啊,這一切都是我們選擇的,他們說他選擇我的錢,我選擇他的才情。只有我知道,我與他也有過花前月下。可是如今------我的錢有始無終,他的才情都盛在酒裡,成了蟲,祭了過去。”
“所以你殺了他?”顧諳忽道。
第一笙驚疑地看向顧諳,突地一笑“我若早些認識大小姐,早起了狠心,也不至落得今日這境。”她慢慢看向外面,“這七門裡,我是笑話,被人、被自己家人責罵的笑話。”
“如果我是你,就燒了這個地方,絕了他在這個世間遺留的一切,好的、壞的。”顧諳冷冷道,“你這一身大紅衣裙,不就是你最真實的想法嗎?你與他還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
第一笙看向顧諳,不清楚這話裡真假。這位傳說中面慈心善的大小姐話語透著的與其年齡不符的狠厲可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那麼她來七門裡到底安的什麼心?若有所圖,又圖的什麼?這位顧相千金怕是早已清楚自己的一切,卻為何說這些激將又不得利的話來試探自己?看自己夠資格成為對手還是有可能成為盟友?第一笙微嘆一口氣,自己當初看中郎君的才情,生了一絲愛慕,沒想到卻成為自己的負累,她掙來萬貫家產,掌管顯赫的第一門,他卻從不用正眼瞧她。他用著她的、佔著她的,卻鄙視她,無論她掙來多大的家業,她終究是他眼中不入流的商賈。所以她竭力去爭,不擇手段的去爭。爭王商、爭人脈、爭權貴,卻被他嘲笑“矯商”。什麼是“矯商”?矯者,變彎為直,多麼可笑,他大把灑著她的錢,卻痛斥她彎曲不分。五年來,她活成了這間石室,他則成了室外攀援的藤,變成撕扯不掉的依附,彼此依附,彼此厭惡。是啊,她若早些放了手,也許如今就不必這般咬牙切齒了。他待她,還不如外面勾欄瓦肆裡的女人,他------大約是恨她的吧?因為她是懷著恨意埋葬了他,因為他寧願死在別的女人懷裡,也不願將最後一眼給她。這樣的男人,若自己早些醒悟,殺了他,她就解脫了。
所以,顧諳是對的,燒了這個地方,絕了他在這個世間的一切。
執拗偏激的第一笙果如顧諳言,拿著火把,當真焚了石室。
烈火前,章兒瞠目驚異地看著自家小姐。自己真是見識了什麼叫言語殺人,小姐只一句話,便叫第一笙燒了院子,還不許人救。第一笙似魔怔地站在當場,臉上得意的神色看在章兒眼裡竟是猙獰可怕的。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小姐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火光映紅第一笙的臉,也燎熱了她的眼,她卻不願離開,折磨了她五年的男子,在她心裡終於成了一捧灰;葬了她青春的男子,終於不會再回來了。
可她終是死了夫的人,贅夫也是夫,在她心裡,她,第一笙,在二十五歲時,成了寡婦。
她知道顧諳瞧不起自己,所以甫一見面,她便將自己最不堪的家事抖出來。她想看看顧諳會怎樣對待那樣的自己。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顧諳並未落井下石或置若罔聞,相反、她說該燒了過去。那樣的過去確實該忘了。
然後呢?
煙霧升騰半空,瀰漫了整座莊子。有長輩得了信兒趕到,口氣不善地責備她、訓斥她、痛罵她,唯獨沒有安慰她。
或者,她將整座莊子一併燒了,燒燬她痛恨的一切?
曾幾何時,有家門中人與她的夫走得很近,再後來,她的夫成了別的女人床上的恩客。他們看她的笑話,從未安慰過她。
有家丁跑進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