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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丈大人”沉思了一會,突地慍色道,“你想騙我,卻也不易。其一,我說你有寶貝,那你就有寶貝;其二,不管你有沒有寶貝,我即認定了你有寶貝,那你還是有寶貝;其三,你說沒有寶貝,那就是你撒謊,你既然撒謊,那你還是有寶貝;其四,你遮遮掩掩,不肯拿出寶貝,說明你當有寶貝;其五,你想騙我不給我看,但我不上當,說明你還是有寶貝;其六,我方丈大人從沒有看走過眼,寶貝必在你手裡。你遲遲不想卻不拿出來,是不是欺我僧衣破爛,僧冠破爛,還是鬍鬚太長?故意欺瞞於我?你這是故意目無尊長?趁火打劫?”說完那“方丈大人”哈哈大笑,兀自倒地打滾,開心不已。笑完了自詡道:“你看看這一二三四五,我豈是那麼容易就被你欺騙的麼?你莫再搪塞我了。”
若是常人聽罷,估摸著頭都大了,這位前輩胡攪蠻纏的功夫當屬一流?張君寶並不生氣,他跟隨覺遠禪師左右十餘年,寸步不離,那位覺遠禪師本就不明世務,迂腐無比,張君寶深受影響,所以反倒覺得這位前輩可親可愛。張君寶突地想起一位前輩來,跟這位“方丈大人”一樣言語不清,歪理多多,只是當日跟這位前輩僅是一面之緣,時下又殿內昏暗,瞧不清楚,不敢認定。又想即便是那位前輩,我認得他,他也不見得會記得我,於是不再多想,默坐在地上。
那老者見張君寶不理會自己,自覺沒趣,便從懷中掏出來一個白布包裹,揭開白布,裡面是拿細麻繩繫著的一個深色荷葉包。這荷葉不知經過了多少滾煮,顏色愈深。老者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地解開麻繩,剖開三層荷葉,陡覺得香氣撲鼻,裡面竟然是一隻熱氣騰騰的肥雞。
這老者雙眼冒出精光,亟不可待地扯下一隻雞腿,塞進嘴裡大嚼起來,然後又從腋下摸出一個小酒葫蘆,如痴如醉般地抿上一口。然後忘情地閉著雙眼,喃喃自語:“瘋廚子的荷葉雞,竇胖子的竹葉青,嗯……虧這小妮子想得出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言語著又抿了一口酒,詫異道:“這香味不對,竇胖子又加料了,嗯……砂仁為底,紫檀箍桶,陳皮遮圍,這是老規矩,公丁香的味道淡了,又有另外兩種香味。”
這老者自顧自言自語,抓耳撓腮,似是苦思冥想,突地一拍大腿,道:“是了,是廣木香。那這另一味香氣怎地如此特別呢?”老者再抿一口酒,卻不嚥下,使勁地搖頭晃腦,先向左歪,待腦袋牴觸肩膀,然後往後仰,再往右歪頭,連續週而復始。讓這口酒在自己嘴裡面來回遊蕩。陡地又拍一下大腿,說道:“是零香,還是地道的零陵的香。可是這香向來是做佛香用的,怎麼會加到酒裡面呢?為什麼會加到酒裡面呢?怎麼能加到酒裡面呢?”言畢又使勁地搖頭晃腦,百思不得其解。
張君寶聽這位老者言語“砂仁為底,紫檀箍桶”,知道是釀酒之道,又聽“公丁香”,“廣木香”想來是調酒之香,最後聽到老者反覆唸叨“零香”不覺陡然而笑,這酒肉自是不懂,然而這佛香,尤其是零陵的零香,張君寶最是熟悉不過了。昔日在藏經閣,每日必焚佛香,而且藏經閣之中只焚最好的零香。久經年月,那藏經閣之中門窗書架無不浸透著零香的味道。此刻見這位老者不解,便道:“這零香自然不是加到酒裡面去的,定然是盛酒的木桶用這零香薰著,假以時日,這零香的香味自會浸入到木桶裡面,也就進入到了酒的裡面了。”
“對啊。”老者一拍大腿,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果直接加到酒裡面,香味反而是混了,亂了,如果用香薰著木桶,自然浸入到酒裡面,這香味就如這般層層疊疊,多而不亂。竇胖子竟然能想出這等妙法兒,實在是妙極,妙極。”老者言語著,手舞足蹈,像是撿到了寶貝一般開心。
老者看一眼張君寶,陡然一變臉,表情嚴肅,道:“不對,不對,竇胖子還不如我聰明,怎麼會想到這麼妙的法兒呢?定是這小妮子教給他的,哼。若不是這小妮子教的,怎麼會被這個臭小子猜到呢?”言畢,用手裹了裹破舊的僧袍,轉過身去,獨自斟飲,不再理睬張君寶。
張君寶聽不懂老者言語所甚,也不在意。便閉目養神,適才被衛天望一掌震得口吐鮮血,醒來後發覺無恙,便按照師父傳授的強身健體之道,依法練習一遍。張君寶運轉真氣自六腑轉于丹田,一升一降,一下一起,一出一入,融洽不悖,周滾不息。自丹田上升至前任後督,氣行滾滾,但覺井池雙穴,發勁循循,如脫胎換骨一般。張君寶欣喜不已,以前習練此法,
那老者吃完大半隻肥雞,卻還留下一隻雞腿,似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