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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枯槁似的東西雖然看著只有尺許長的一段,猶若那風乾的鹹魚,可其上樣貌照足了《諸神鬼籙》中的樣子,雖是虛影魂魄,可也能看得出來八九分,故而至尊寶只得一眼便認出了此物的來歷——
水伯河神,天吳是也!
那枯槁也似的半截在這血水中搖搖擺擺,看上去竟有種無力迴天之態,至尊寶心中雖詫異它其勢衰弱,可也沒有片刻的猶豫,只是把那手中漁網全然籠罩過去,將這天吳網於其中,勢必不讓逃脫。
他身子靠近那血水更加濃郁,這枯槁般的東西也愈加恐懼掙扎,像是條網中的游魚不住左突右穿想要逃走,但始終無法……就在至尊寶心中稍安,開始向著水面浮去的瞬間,它突然一頓,然後電閃似的朝著至尊寶衝來!
“不好…”至尊寶見勢不妙幾欲拉遠,奮力之下卻感覺手足有些不著力,腦中也略有昏厥之感,根本逃避不及——他毫無他想,只得手中揮舞那短刀端端刺了過去,試圖硬扞逼退妖物!
這些魂魄沾染了鬼孽之血已暫時實化,並非不可用刀所傷。
來得好快!
就在至尊寶剛剛抬起手臂舉直短刀,那天吳已經衝到了面前,就在那即將刺中的片刻,突然它腰一扭,尾一甩,整個身子偏偏從刀刃旁閃了出來,閃電一般撞到了至尊寶的身上!
頓時,腹部傷口就像被人按上去塊燒紅的烙鐵,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利刃般刺入了腦海深處,止不住全身驟然就蜷縮起來,冷汗迸出,全身麻木,就連思索的能力也停頓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隱隱約約中,他只記得那渾濁的江水,以及被無盡放大的眼睛…餘下便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至尊寶疲憊的眼瞼慢慢下垂,整個人無力的在江水中下墜、不住下墜!鮮血從他傷口絲絲縷縷的飄溢在水中,像是一抹綻放的雪花。
就在那漆黑的江水深處,至尊寶已經暈厥的時刻,突然有一星妖豔的紅光閃現,然後迅速爬滿了他的全身,流蘇似的在身上淌動,蔓延,繼而彙集一團,消失在了他小腹之處。
傷口已然消失。在那傷口位置多了團朦朦朧朧,紅黑交錯的疤痕!
繼而整個人開始悠悠緩緩的漂上了水面。
※
十月。官道。
這官道已經荒廢日久,甚至那荒草已經掩過了車碾馬蹄的痕跡,槁草沒膝,碎石遍地,旁邊樹林中不知道埋了多少屍骨,可是今日,這裡卻有輛破舊的馬車在匆匆疾馳。
秋風蕭蕭,那雨後晚霞的日頭縱然照在身上也只是暖洋洋的,人和馬在這種天氣都甚為愜意,但是柳新臣額角鬢梢已經滲出了粒粒汗珠,他手裡的鞭子仍在不停揮動,急促無比的驅車向前。
馬車飛馳,將道旁的荒草都碾得倒伏下去,好像他在那苛稅捐賦面前折彎的腰。
柳新臣的腰原本很直,很硬,像是簌簌聳立的標槍,但是為了妻兒,他不得不在那軍閥土豪面前彎腰屈膝,可縱然如此亦是無法逃過那榨骨吮髓般的重賦,最後倉皇出逃以返故里。
身後的車廂內便是身懷六甲的妻子與妹妹,還有那堪堪五歲的兒子,這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拼了命也要保全他們——他只希望那些追兵沿著官道而去,莫要尋上這條廢路。
柳新臣惶惶朝後張望一眼,雖然未見追兵,可那心中依舊忐忑不寧…馬鞭揮動不禁又快了些。
突然,一聲狼嚎,撕破了天地間的沉悶。
柳新臣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忽然把馬車勒了下來。
健馬長嘶,車緩緩停下,那車廂簾子一把拉開,露出兩張驚愕的臉龐:“相公,這是怎麼了?”“哥,怎麼回事?”聲顫音顛,寒毛卓豎。
柳新臣看著妻子淑惠、妹妹柳玉鳳,微微遲疑便露出個微笑:“沒什麼,只是累了,準備歇歇。”隨即下馬將妻子輕輕扶將下來,“你們坐了一天車也累了吧,來,走兩步緩緩腿兒。”
兩人繼而釋懷,臉色稍稍平穩,於是也就應了所說從車上下來,舒緩僵直的腰手。他藉機上車,把車廂上那副弓弩刀劍放到了前面——年輕時也學過些刀劍武術,萬一真要遇上野獸餓狼倒也有一拼之力。
孩子卻依舊在車上熟睡。
柳新臣緩緩迴轉身,就發現那車碾旁邊還有一行足跡,從遠處一直至此,又孤獨的走向前方。雨後軟泥上清晰可辨,顯然這人已不知走過多少路了,雖然孤單落寞,卻一往無前的繼續行走。
他忽而奇道:“這又是誰,會在這麼一條荒道上獨自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