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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二妮貓一樣的跳開幾步,突然感覺自己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臉上一紅,指著那嬰孩結巴道:“有、有個、有個孩子…八叔帶回來個孩子…也沒什麼,就是個孩子而已…”
“啊?”魯胖子之流一聽全部圍了上來,大眼瞪小眼半響,突然那苟大爺扯著破鑼嗓子嚎了起來:
,!
“八月帶了個孩子回來,大家出來看啊——”頓時,整個城隍廟熱鬧起來了!
※
城隍廟的人店鋪不多不少只有八家,左右兩邊各四間:
左手第一間是王八月的店鋪不必多說,挨著八爺的是個棺材鋪,當家的就是剛才牌九摸到三花十的成三,四十多歲一東北壯漢,生就了兩膀子百十斤的氣力,沉默寡言極為本分。平日除了做做棺材之外,但凡有什麼出力氣的活計,抬棺、遷墳、背屍、挖骨…甚至說壘墳刻碑都做,不為別的,只是忙乎那每頓填肚子的兩斤糙米飯而已。
不過人糙活兒不糙,成三那手藝還真不含糊,特別套子棺桲做得是極好,四條貫通槽扣吻合內外棺材,把那內棺套進去以後紋絲合拍,輕易的取都取不出來。
廟左手第三家不是個店,看上去倒更像是個家裡供奉的地藏菩薩佛堂,這裡平日也不做什麼買賣,瞎子老闆崔德元唯一會的就是:下陰走冥。
在後面個店掛著厚厚的簾子,輕易不揭透著股子陰森那第四家,那是算命扶鸞的‘狐婆’,老太婆本名好像是叫什麼‘琥珀’,可惜在這鄉下地方誰也不認識,三鬧兩鬧到了現在就成了這個名字——不過也好,什麼黃大仙之流的最是引得鄉野村婦瞎傳胡說,狐婆這算命鋪子倒是雀兒山城隍廟最出名的。
右手邊的店子顯然要亂些,都是外面搭著草棚那種:
獨眼苟大爺的餛燉店賣著湯圓、餛燉、雞蛋,兼著糖果子、油葫蘆、三大炮零碎,一個人又當老闆又當夥計,平日裡也算是溫飽無憂;
羅寡婦和她妹妹羅二妮的壽衣店一應俱全的壽衣鞋襪,還定製入棺進土時候的壽袍壽枕上帷下褥,無論是死了多久的人給她看上一眼,那做出來的衣服件件合身——怎麼說呢,死了都要穿得舒舒服服不是?
巫麻桿的舊貨鋪挨著寡婦壽衣店,也是鬼市的一部分,有賣也有買,都是些什麼老瓶古書、綢緞罐子的,年生都不可考,究竟有沒有古舊的玩意兒那是誰也說不準。
魯胖子的燒酒館子平日裡賣些燒雞燒鵝、臘肉鹹魚,也有汾酒老白乾,張擺在外面老槐樹下的桌子就是整個堂子,白天上面落滿了樹葉飛灰,可每天賣的東西都極為新鮮,平日裡鬼市的人坐著喝兩壺也就不挑了,帶不帶自家的菜都行,反正桌子隨便用。
加上廟祝劉闢雲這裡整整八家店鋪十個大活人,就是鬼市一整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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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大爺那嗓子一嚎整個鬼市都鬧騰起來了,本該已經上床休息的眾人全部都從自己店裡鑽了出來,圍著孩子——可是隻看得一眼,眾人已經對這孩子心中瞭然,盡皆沉默不語低頭幫忙卸貨,誰也沒有多說一句。
八爺既然帶回了這個孩子自然是有了打算,何必去招惹他不痛苦啊呢?可這孩子畢竟是鬼孽之身,要是開口把孩子留下…
事情太大,誰也不想擔這個干係!
突然!
篤!篤!篤!……
這聲音聽起來無比陰森,就像拿著棍子敲在了每個人的心頭,簡直要把人的魂都要敲散了!
隨著那聲音的出現,小屋門口的厚簾被輕輕掀開,慢慢出現了一條人影。
此人把自己裹在件黑布袍裡,身上還披著塊厚厚的氈毯,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她佝僂身子幾乎要趴在地上,手中杵著兩根粗木柺杖,每一次挪動都費了老大的勁!
無論誰看到這人,心裡難免要冒出一股寒氣。
不過,這群人似乎都沒什麼感覺,不理不睬甚至頭都沒人回過去——只有巫麻桿皺了皺眉,呢喃道:“每次都要這樣,你說你能不能換個新花樣啊…”
他們好似已經司空見慣一般。
只聽這人陰森森的說道:“怕了麼?哼哼,平日裡都膽挺大的,這次怎麼被個小小嬰孩嚇成了這副模樣…”
“嘿,你當然這麼說了,你又不…”魯胖子開口反駁半截,突然想起了忌諱立刻停下來笑著改口:“…別的不說,這孩子陰胎鬼孽誰留著都是禍害,究竟如何,我們須得從長計較。”
“商量什麼的就不用了!”王八月臉色如水淡淡道:“這孩子是我撿來的,當然也由我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