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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警覺起來,將花映放下。
花映還是未醒。
“嘎——嘎——嘎——”
黑影乾笑了幾聲,便像是生鏽的鐮刀刮在了磨盤之上。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我本以為一場大火後,鑄劍山莊一個活口也沒留下。誰想到,我竟會在這個鬼地方,遇到堂堂江湖第一名門的少莊主。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黑影道。
謝尋怒氣上湧,臉上青紅相間,黑影的話顯已刺到了他心中的隱痛,道:“你是何人。現如今江湖中想取我項上人頭的,沒有萬人也有數千。只怕你就是擒住了我,也沒有命去消受。”
黑影嘎嘎笑道:“你知道了我是誰能如何。不明不白地死去,不帶一點痛苦難道不好嗎,我殺人的本事總比殺豬的本事強些。你若知道了是誰殺了你,臨死之時難免會憎恨、痛苦、不甘。這就是所謂的怨念啊!帶著如此沉重的怨念,黃泉路上,你想要走得多麼艱難啊!”
謝尋道:“可是你還是不能殺我!連動我一個汗毛也不能。我若閉上嘴,世上誰也撬不開。我天生就是一個嘴硬的人!”
黑影一怔,道:“我是不能殺你,因為你身上還藏著一件秘密。但是——”他頓了一頓,看著謝尋,繼續道,“可惜你卻不識得我是誰,我若想讓一個人開口說話,就是躺在棺材中,死了二十年的人,也要立即從墳地裡爬出來告訴我。”
謝尋心中一驚,暗道:“現今江湖成名的高手中,喜歡擺弄死人的,也有那麼幾個小門派,但因此事傷天害理,有損陰德,一般都密不外宣。但若要讓死人開口說話,他卻是聞所未聞。”
黑影看出了謝尋有些不信,竟然還是嘎嘎嘎地乾笑,也不動怒,只將手中的魂幡搖了一搖。倏忽一股黑氣從魂幡中冒出,黑氣陰沉漸濃。黑影將手一擺,那團黑氣立時散去,現出一個臉色青紫,雙目呆滯的人來。謝尋定睛一看,這人衣衫破爛,滿身溼土氣息,沒有一絲血色,赫然竟是一個死人!
只聽這死人竟然真的開口說話,道:“老祖,有何吩咐?”
黑影道:“這裡有人不信死人能開口說話,你去將此人擒住殺了,我讓他陪你做個伴。”
這死人呆滯的雙目竟似忽然有了光彩,陰沉沉地笑道:“那是極好,那是極好。我正覺得地下太過憋悶,多一個人聊天也好。”
謝尋看得已然愣住。即便連日來,他見識了無數的怪事,但是那些總算得上是活物。死人會動,他見過,但是死人會動還會說話,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然而他眼前的死人沒有給他驚訝的時間,因為這個死人現在已經出手了。它的手突然就到了謝尋的眼前,一雙鳥抓似的枯手上,十根指甲細長彎曲,正要搭上謝尋的脖子。
謝尋一驚,只覺脖子上寒氣森森,抱著花映閃到一邊。那具死屍竟也不慢,雙手蜷縮如鳥爪,接著抓到。謝尋慢了一著,被它指尖撩到脖頸後的面板,瞬間拉出一道黑色的血痕。死屍吱吱叫了幾聲,像是激動興奮,跟著雙爪又來抓謝尋的面目。謝尋正要抬手格開,手剛剛抬起,還未擋出去,就聽得一身慘叫。再看時,那怪竟似瘋了一般,向後倒退著奔了數尺,慘叫幾聲,仰面栽倒在雪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黑影“噫”了一聲,黑氣籠罩下的雙眸轉向倒地的死屍——現在變成真正的死屍了,又轉向謝尋,滿眼的驚愕詫異。
謝尋也自訝異,卻看見旁邊那條黑色的肥龍,眼中滿是笑意,心中登時明白了幾分。
黑影見那倒地的死屍居然真的一動不動,又看見謝尋旁邊那條黑色的肥溜溜的怪物,心中已有了打算。
突然間,黑影放聲大笑,漫天都是他刺耳難聽的笑聲。笑聲未歇,一幢魂幡被他拋起,滴溜溜地轉動,直向大魔王的頭頂墜落。
同時,他的身形已暴起,黑色法袍下,也伸出一雙漆黑的鳥爪,抓向謝尋。
黑影出手如電,快如疾風。
若是一般的江湖走卒,剎那間便已殞命在此。他這一雙漆黑的鬼手,自練成之日,也不知葬送了多少英雄好漢。那累累的枯骨上,如今已長滿悽悽的荒草,陰風一吹,便傳來陣陣鬼哭。
可是今天,他這雙令人變鬼、令鬼號哭的手卻像是被雪凍住了一般,在接觸到謝尋的一剎那,他全身猛地一震,向後急退,雙腿軟倒,跪在雪地中,那雙伸出的鬼手也硬生生地彷彿凝固在了空中。
魂幡在半空中呼呼地轉,像是被一股力道擋住,無論如何讓也落不下去。
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