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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醒來的時候,只看見殘陽如血,紅霞滿天,有一人背手而立,正痴痴的看著夕陽,卻是那個衣衫襤褸的老者。
老者道:“你醒了?”
謝尋眼神呆滯,木然道:“是。”
老者道:“你既然醒了,就該知道現在你的命還不在你自己手裡,想要抓吅住你吅的吅人還很多。”
謝尋沉默。
老者接著道:“你知道你現在和以後該做什麼嗎?”
謝尋道:“逃命!復仇!”
老者道:“那麼你現在還有時間痛苦嗎?”
謝尋承認,他現在的確很痛苦,痛苦到已經麻木。
謝尋問道:“我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老者忽然回過頭來看著他道:“其實我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個,我救你,只是不想看著你死。這是我欠鑄劍山莊的。”
謝尋的眼中劃過一絲疑問:“你欠鑄劍山莊的?”
老者道:“不錯。”
謝尋道:“可是我從未見過你,也未聽家父說起過你。”
老者道:“這世間,你真正知道的又有幾件。”
謝尋再次沉默,他只能沉默。
十多年的少莊主生涯,十多年的錦衣玉食,武林世家的頭銜早已掩蓋了他這個人的存在,他活在名聲與財富之中,也活在萬千吅人的羨慕與嫉妒之中,從沒有人敢對他說一聲不字,所有人都極盡諂媚奉承著他,他了解這個世界的邪吅惡,可他從不曾真正瞭解鑄劍山莊之外的世界。
謝尋道:“前輩活命之恩無以言報……”
然而老者卻打斷了他的話:“我於你無恩無情,你無需謝我,你我就此別過吧,之後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謝尋眼神黯然,終於還是抱拳道:“晚輩告辭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了。
老者目送著謝尋的背影慢慢地消逝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只聽他說道:“他已走遠了,你還不出來嗎?”
突然,旁邊草叢中一陣異動,閃出一條黑衣大漢。
老者吩咐道:“派人跟著他,隨時向我回吅復!”
黑衣人回道:“是!”
老者問道:“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黑衣人道:“鑄劍山莊已是一片廢墟,打頭陣的兄弟無一生環,屬下們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燕翎劍,可是卻在藏劍閣的地吅下發現一個石室,裡面空無一物,屬下無吅能,還請樓主定奪。”
老者一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在那等著我,我隨後便到,對了,王家那小丫頭有什麼動靜沒有?”
黑衣大漢道:“已一夜不曾見到她了,屬下立刻派人去找。”
老者道:“好了,你退了吧。”
黑衣人應了一聲“是”便又閃進草叢不見了。
夕陽漸漸下沉,此時已只剩下半邊,餘暉未盡,天地間卻愈加血紅。
那個老者卻依舊在看著夕陽,彷彿夕陽已勾起了他的往事,那段不堪回首卻又揮之不去的往事。
在夕陽下發生的故事!
漸漸的,夕陽之中出現一個人影,慢慢地向他走來。
他一陣驚喜,他的回憶居然成真了?還是日思夜想出現的幻影?
當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時,他的臉上立刻就露吅出了一絲異樣的痛苦。
一襲紅裳隨風輕揚,巧笑倩兮,凌波絕塵,款款而來,卻是一個紅衣女子。
只聽這紅衣女子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誰知老者還不等她的話說完便大叫一聲:“我不要見你!”接著便像受驚的夜貓一樣奪路狂奔而去。
紅衣女子怔怔地看著他迅速遠去的背影,柔腸百轉,一聲輕嘆,淚珠早已滾落。
她自言自語道:“你不願見我,你躲得過我,你躲得過你自己嗎?”
她像是在質問那個業已消逝的背影,又像是在質問自己,又像是在質問這個難以抗拒的命運。
夕陽西下,太陽總是逃脫不了墮入地底的命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熾熱的心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深淵中被洗滌,被冷卻,期待著另一次重生,痛苦的涅磐,羽化飛昇,又經歷另一次的輪迴,無邊無際,無始無終。
太陽落下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暴雨如注,卻無雷聲,卻無閃電。
夜,漆黑一片,只有雨聲。
謝尋就這樣慢慢地走著,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