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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產?!”一陣劇痛如千斤巨石一般砸進賀雷心裡!這樣的人間悲劇,就像車輪一樣將馬司機一家祖孫三代都卷如其中。

馬司機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紙巾擦著眼淚說:“她當時一個人在醫院,產後大出血。醫院想要搶救她,可是她身邊連個家屬都沒有。沒人幫她簽字,也沒人幫她出醫藥費。最關鍵的是,她是熊貓血型,血庫里根本沒有和她血型匹配的血袋。等到警方通知到她媽媽的時候,已經是她死後第三天了……她就一個人在停屍房睡了三天,連個領屍體的家屬都沒有……”

“警方怎麼沒有通知你?”賀雷輕輕拍了拍馬司機的背。

馬司機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我們,還沒領證!”

同樣的故事,分別發生在兩代人身上。命運為何要如此殘忍,用這麼殘酷的方式折磨這些卑微的人們?賀雷知道馬司機的歉疚和無奈,他只是命運齒輪碾壓下的一隻螻蟻,卑微得只能任由命運無情的揉擰!或許在他出生前,他就已經被種下了宿命的詛咒。

哭了十多分鐘,馬司機慢慢平靜下來。“賀醫生,謝謝你聽我講這麼多。這件事在我心裡憋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敢跟周圍的人講過。今天總算是說出來了。”

賀雷用力拍拍馬司機的肩膀:“馬師傅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們是同輩人。以後有什麼難過的,想不開的,都可以跟我說說。這些事情,一個人憋在心裡面不好。”

馬司機瞭然一笑,雖然臉上還留著淚痕,但是他笑得很超脫。“我這幾年從來沒有現在這麼輕鬆過。走吧,我給你介紹一下我愛人。”

賀雷跟著馬司機繞過墓園曲折的回字形走道,一路走到一個墓碑前。

愛妻金秀

墓碑上寫了四個醒目的大字,旁邊是一張黑白照片,下面還有一行生卒年月。

金秀,這個名字怎麼和刀那婁的女兒是一樣的?賀雷心中腹誹。再仔細看看照片,照片中人的眉眼之間,簡直就是刀那婁女兒的放大版!

“你妻子叫金秀?”賀雷忽然意識到什麼。馬司機只說到他妻子難產,但是沒有說他們的孩子怎麼樣了。如果孩子已經生下來了,那麼孩子在哪裡?

“嗯!”馬司機應了一聲,“她姓金,名字就叫金秀。”

“這名字倒是跟刀主任的女兒名字一樣啊。”賀雷這句話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賀雷突然想起一個畫面,就是馬司機把刀金秀抱在懷裡無比寵愛的畫面。現在想想,馬司機看刀金秀那種眼神,明明就是一個父親看自己孩子的眼神。賀雷倒吸一口涼氣,“難道……刀金秀是……”

馬司機沒有否認,他摸了摸亡妻的墓碑,道:“金秀在醫院生了個女兒。按照醫院規定,剛出生的孩子的手環就是孩子母親的名字,所以女兒的手環上面寫得就是金秀。我回景洪以後,我才知道我不在景洪的這兩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從醫院開始找,一直找到孤兒院,最後孤兒院的人告訴我,一個叫刀那婁的人收養了金秀。”

“你留在疾控中心,不會是為了金秀吧?”賀雷開始擔心馬司機的處境。按照他對刀那婁的瞭解,刀那婁肯定不會把孩子還給馬司機的。“你是想……想要回金秀?”

馬司機又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我還有什麼資格把金秀要回來?我不能送金秀去學唱歌跳舞畫畫,我更不想讓金秀知道她有我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生父。”

賀雷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金秀挺喜歡你的,在她心裡你就是她的父親。”

馬司機更換了一下墓碑前的假花,“能陪在金秀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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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前,賀雷和馬司機終於到了溪村。兩人在村裡的小客棧開了一間房,然後在小客棧裡點了一桌子酒菜。

“賀醫生,多虧有你,我今天突然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馬司機舉起酒杯說,“我必須敬你一杯!我幹了,你隨意!”

“客氣了,幹!”賀雷也不含糊,抬起酒杯和馬司機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賀雷找了個機會跟馬司機套近乎說:“我這次來景洪出差,其實任務挺重的。但是都來了五天了,一點進展也沒有。馬哥在疾控中心幹了這些年,不知道能不能給小弟一點提點?”

馬司機豪爽地說:“賀老弟這話說得就見外了不是?我們兩個誰跟誰啊。有什麼事你儘管問我,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是知無不言!”

“有馬哥這句話,我心裡一下子就有底氣了。”賀雷笑著說,“不知道馬哥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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