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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關於昌平侯對自己態度的轉變, 顧夕照始終難安, 在她為數不多的有關昌平侯這個父親的記憶裡, 對方從始至終都扮演著一個嚴父的形象,即便是他們父女第一次相見,這個父親也只是稍稍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esp;&esp;當年趙瑾封她為貴妃, 在旁的人笑呵呵地同她道喜時, 她父親送給她的大禮卻是一本《女誡》。
&esp;&esp;對這個父親,顧夕照從未親近過, 也從未了解過, 有過對他的失望和怨懟,但當她見識過了越來越多的人情世故,對這個父親更多的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漠然。
&esp;&esp;然而, 如今父親終於願意當個她年少時幻想過的慈父時,她卻有些惶惶不安了。
&esp;&esp;甚至——習慣性的懷疑父親這番話後的居心。
&esp;&esp;想了許久, 顧夕照也沒琢磨出一個所以然來,索性暫時把此事拋諸腦後了,倒是晚間去承乾宮陪某個小傻子睡覺時, 小傻子還記掛著這事,“夕夕, 昌平侯今日有沒有兇照照?”
&esp;&esp;雖然小傻子死乞白賴地日日在私底下這麼粘粘糊糊地稱呼她, 但顧夕照還是有些不適應, 身體下意識地起疙瘩。但一看到小傻子憂心的模樣,她就心軟成水,還是溶了糖的那種, 抬腿把被窩裡那雙動來動去的腿夾在了自己兩腿之間,“沒有沒有,怎麼我父親來宮中一回,你就要這麼問我一回?”
&esp;&esp;腿被夾住了,趙三思安分了不少,看了一眼顧夕照,低聲嘀咕道:“他太兇了……”
&esp;&esp;顧夕照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他素來便是如此。再者,他是我父親,假若我做錯了,訓我也是……”
&esp;&esp;“那可不行。”趙三思猛地抬頭打斷了她的話,“貴妃這麼好的人,我都捨不得兇,憑什麼讓他兇?”
&esp;&esp;床畔間的甜言蜜語果真是最容易動情,顧夕照看著趙三思那淺粉色的花瓣唇,剋制了許久,才挪了挪視線,費勁道:“他是我父親……”
&esp;&esp;趙三思看著她這不爭氣的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學著顧夕照平日教訓自己的模樣,但始終不敢去擰對方的耳朵,伸出的手在半道轉了個彎,又停在了顧夕照的額心上,一鼓作氣,輕輕戳了兩下,老氣橫秋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夕夕到底懂不懂呀?如今,你是我們老趙家的人了,什麼都應該聽我這個夫君的……”
&esp;&esp;眼瞧著自家貴妃的面色越來越不大對勁了,趙三思趕緊把手縮回來,放進了被窩裡,再而衰——底氣不足地繼續:“我的意思是,往後咱們夫妻才……才是一體的,我都沒兇你,哪輪到昌平侯來訓你。”
&esp;&esp;顧夕照:“……”
&esp;&esp;趙三思又幹脆利落地補充了一句,“當……當然,我是不會兇你的。”
&esp;&esp;在朝堂上裝模作樣挺好的,到了自己面前,就算裝,也還是一隻讓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嬌慫軟腳蝦。
&esp;&esp;顧夕照就納悶了,“皇上。”
&esp;&esp;“嗯。”對於她的突然開口,趙三思生怕自己表現的不夠認真,末了,又趕緊鄭重其事地應了一聲,“哎,我在聽咧。”
&esp;&esp;顧夕照放開她的腿,側了側身子,和她更好地四目相對,“皇上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兇?”
&esp;&esp;“誰說的?”趙三思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兇,夕夕最可愛最溫柔最好看了。”
&esp;&esp;顧夕照:“那皇上為什麼怕我?”
&esp;&esp;趙三思眨了眨眼,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了。
&esp;&esp;怕貴妃嗎?不怕。貴妃是她現在以後最最最親近的人,怎麼會怕了?
&esp;&esp;可是,不怕貴妃嗎?怕。
&esp;&esp;怕什麼?
&esp;&esp;“怕貴妃離開我。”安靜了片刻後,趙三思才緩緩開了口。
&esp;&esp;顧夕照和她額心相對,捧著她的臉,“杞人憂天。”
&esp;&esp;趙三思愣了愣,繼而傻兮兮道:“貴妃方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