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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皇甫佶微微扯動嘴巴,“換了是你,死到臨頭,也會求饒。”
&esp;&esp;阿普篤慕要否認,低頭想了一會,卻爽快地承認了,“我不能死,我死了,壩子上就只剩阿奼,再沒有親人,夥伴,和情郎……”皇甫佶眼神在動,阿普篤慕微笑起來,“不過,你這個人很有點本事,藏的很深,留你活著,我更怕……”
&esp;&esp;話音未落,手裡的刀被一腳踢飛,在月光下劃出一道溫柔的弧光,落在了皇甫佶手裡。這一擊竭盡了全力,皇甫佶搶到刀,踉蹌著起身,抵著山壁緩緩倒退。遠處有火把在晃動,皇甫佶微微一瞟,眼神驟亮。他衝阿普挑起了英氣的眉毛,“你的刀落在了我手裡。”他將那柄千錘百煉、沉甸甸的爨刀晃了晃,“你還怕什麼?怕我來搶你的牛馬,搶你的女人?”皇甫佶放聲大笑,“我也沒打算死,阿普篤慕,你來吧!”
&esp;&esp;“阿普!”木呷奮力地涉水過來,打著尖銳的呼哨,“漢人找過來了!”
&esp;&esp;阿普篤慕兩手空空,在月亮的清輝下懊悔地站了一會,“好啊,”他若無其事地點頭,“不管姓李,還是姓皇甫,你們漢人都是這個德行。殺光了才好。”撇下這句危險的話,他轉身走了。
&esp;&esp;“這把刀真不錯。”皇甫佶故意大聲地譏笑他。
&esp;&esp;阿普篤慕置若罔聞。木呷跟著他,一腳深一腳淺的上岸,“阿普,這個傢伙,還惦記著阿奼呢。”
&esp;&esp;阿普篤慕嗯一聲,站住腳,回頭往對岸往去。
&esp;&esp;搖動的火陣越來越近了,皇甫佶鬆了一口氣,舒展開四肢,重重地倒在灘頭,阿普篤慕的刀被他壓在身下,堅硬得硌著後背。皇甫佶沒有動。
&esp;&esp;紛亂的火光和腳步聲中,有個細微的嗓音湊到了他的耳邊,“陛下準蜀王所奏,要調一萬劍川軍南下,攻打龍尾關。”
&esp;&esp;“主將是誰?”
&esp;&esp;“蜀王要親自領兵。”
&esp;&esp;不出所料。皇甫佶艱難地從身下抽出刀,藉著火光細細打量。他臉上露出一抹有點快意和邪氣的笑,“好啊,”他也學著剛才阿普篤慕的語氣,懶懶地說,“祝殿下出師大捷。”
&esp;&esp;銀蒼碧洱,漢地失土,好山好水好女人……皇甫佶閉上了眼。
&esp;&esp; 奼女妝成(二十四)
&esp;&esp;“一聲朗朗呼! 瓦薩之女啊, 黎明前起身。 雞叫傳四方, 隨著叫聲去。 瓦薩之女啊, 向敵去雪仇。 招請杉林神來咒, 招請巖上神來咒, 招請大地神來咒, 招請日月神來咒! 咒顯靈,仇敵死! 向著仇敵去, 十溝殺聲震, 向著仇敵去, 似水滾滾流!” 天快亮了,寨柵裡火光沖天,是施浪家的人在打歌送靈。死人被剃了兩鬢的頭髮,用柑葉水洗了身體,放在高高壘起的九層柴堆上,連嘎多這樣低賤的娃子也被塞了曲克則在嘴裡。火把投進柴堆,人們吹起葫蘆笙,搖起手鈴,繞著柴垛旋轉、跳躍,臉上被火光照得喜氣洋洋——爨人的講究,死了親人,不能哭,要笑,讓亡靈放心。 老畢摩在唸《瓦薩咒經》了。經文是用施浪家人指尖的血,混著咒牲的血,寫在皺巴巴的草紙上。傳說瓦薩和他的怨家阿吉爭鬥,瓦薩家的男人死光後,瓦薩的女兒使用了這樣的咒術,以她自己的命,換了阿吉家滅門。 “依哩哦哩!”蘆笙吹得更響了,藍得剔透的天上,炸開了一團團紅亮的火星子。 阿普一手托腮,坐在越嶲城外的半坡上,腳下放著箭筒和弓袋。姚州一戰,他失了刀,像老虎沒了牙,雄鷹禿了爪,娃子們看見他臉色不好,沒有湊上來。 爨人送靈要跳幾個通宵,漢人也給姚州那一戰打怕了,在城門裡死守不出,兩下里相安無事,就像瓦薩和阿吉,各自在暗暗籌劃著報仇雪恨。 木呷一屁股坐在阿普的身邊,也望向施浪家的寨柵裡。他說:“瓦薩的咒術不好,要自己先死,才能換來仇人死。” 畢摩唸完了咒經,又在嗡嗡地念指路經了。木呷把柑葉咬在嘴裡,擠出苦澀的汁。他扭頭來看阿普,“阿蘇拉則的魂來看過你嗎?” 阿普在夜色裡沉默地搖頭。 阿蘇拉則在烏爨人心裡尊貴得像天神。木呷也像施浪家的人一樣,臉上露出了仇恨的表情,“尹師傅率領著大軍將和羅苴子們,在蒼山設了天羅地網,準能把漢人全殺光。” 阿普卻忽然說:“你別跟阿奼說,蜀王要領兵南下龍尾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