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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老畢摩在唸《瓦薩咒經》了。經文是用施浪家人指尖的血,混著咒牲的血,寫在皺巴巴的草紙上。傳說瓦薩和他的怨家阿吉爭鬥,瓦薩家的男人死光後,瓦薩的女兒使用了這樣的咒術,以她自己的命,換了阿吉家滅門。
&esp;&esp;“依哩哦哩!”蘆笙吹得更響了,藍得剔透的天上,炸開了一團團紅亮的火星子。
&esp;&esp;阿普一手托腮,坐在越嶲城外的半坡上,腳下放著箭筒和弓袋。姚州一戰,他失了刀,像老虎沒了牙,雄鷹禿了爪,娃子們看見他臉色不好,沒有湊上來。
&esp;&esp;爨人送靈要跳幾個通宵,漢人也給姚州那一戰打怕了,在城門裡死守不出,兩下里相安無事,就像瓦薩和阿吉,各自在暗暗籌劃著報仇雪恨。
&esp;&esp;木呷一屁股坐在阿普的身邊,也望向施浪家的寨柵裡。他說:“瓦薩的咒術不好,要自己先死,才能換來仇人死。” 畢摩唸完了咒經,又在嗡嗡地念指路經了。木呷把柑葉咬在嘴裡,擠出苦澀的汁。他扭頭來看阿普,“阿蘇拉則的魂來看過你嗎?”
&esp;&esp;阿普在夜色裡沉默地搖頭。
&esp;&esp;阿蘇拉則在烏爨人心裡尊貴得像天神。木呷也像施浪家的人一樣,臉上露出了仇恨的表情,“尹師傅率領著大軍將和羅苴子們,在蒼山設了天羅地網,準能把漢人全殺光。”
&esp;&esp;阿普卻忽然說:“你別跟阿奼說,蜀王要領兵南下龍尾關。”
&esp;&esp;“知道。”木呷咕噥道:“蜀王一出來,阿奼的魂又要跟著他跑了。”他壓低了聲音,“噓,阿奼過來了。”木呷識趣地背過身,奔下了山坡。
&esp;&esp;阿奼從山坡底下漸漸出現了。沒像前段時間那樣,把自己穿得像個黑老鴰似的窮苦娃子,阿奼換了對襟衣裳,袖口和領口繡滿了馬纓花,耳朵上掛著銀耳釧,烏油油的頭髮上,纏著蜜蠟和海貝,蓋著鑲邊挑花的頭帕。
&esp;&esp;阿普想起來了。孝女穿彩——爨人死後滿一年,要把骨頭挖出來再埋一次,從達惹離開壩子,有一年了。
&esp;&esp;阿普起身了,阿奼走到他面前,說:“阿哥,咱們該成親了。”
&esp;&esp;阿普一怔,“成親?”
&esp;&esp;阿普懷疑地皺起了濃眉毛。阿奼笑得更嫣然了,頭帕上的銀葉子打在整齊的眉毛上。她早過了十五歲初信的年紀,阿米子慶賀過沙洛依,就要打起辮子,換上裙子,張羅著嫁人了。從她十二歲開始,就被薩薩日夜盼著的這件大事,不知覺的都給大家忘記了。
&esp;&esp;阿普說:“這個時候成親嗎?在越嶲?”
&esp;&esp;阿奼以前拿起喬來,讓人恨得咬牙,可這會莫名變得很痛快,好像是給寨柵裡那些歡慶的人給感染了。“就這個時候,在越嶲。要比皇帝、公主的婚事還要熱鬧,讓整個劍川的人都知道,各羅蘇和施浪是一家。”她一雙晶亮的眼睛,驕傲褪去,柔得像月光,“你再出門打仗,心裡有我,就會好好地回來了。”
&esp;&esp;阿普探究地看了一會阿奼——濃眉毛倏地舒展了,“好啊!”阿普沒再問緣由,也像阿奼那樣乾脆,那樣歡喜,他使勁把阿奼抱起來,兩人像孩子似的,哈哈大笑著,在山坡上打了個滾,把箭筒踢散了,頭帕甩脫了,阿普微微喘氣,“我真高興!”
&esp;&esp;阿普和阿奼,兩個怨家,終於要成婚了!
&esp;&esp;還沒送完靈,木呷木吉衝進寨柵裡,把柴垛前的人都拽了起來,要連夜籌備婚事。本來還在悄悄抹淚的人,臉上驟然都放了光彩,真心地歡呼起來。畢摩就在場上坐,轉轉酒、坨坨肉也是現成的,天才矇矇亮,迫不及待的人們把喜棚搭起來了。阿奼被阿米子們圍著,在喜棚裡梳頭髮,外頭揚起了驅邪的草木灰。
&esp;&esp;木呷大搖大擺地來了。他是代替阿普篤慕的兄弟,來背新娘的。
&esp;&esp;“來喲來喲!”木呷咧著嘴笑,瞥見阿奼,他不好意思了,轉過身去,駝起腰,“摟緊我的脖子,腳千萬別沾地啊。”木呷像個過來人似的叮囑阿奼。
&esp;&esp;兩個喜棚抬腿就到,可木呷揹著阿奼,滿城地繞圈子,這是為了叫畢摩捉住她的魂,一起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