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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晚風晃動了樹枝,簷角下掛的驚鳥鈴“叮叮”響。“咿咿呃呃——”那是老畢摩蒼老悠長的聲音,還有火光飄搖,人們湖邊打儺鼓,燒符咒,好驅除阿普身體裡的邪祟。
&esp;&esp;離桑堪比邁節不到半個月,到時各羅蘇要告訴整個壩子的首領們,達惹的女兒,嫁給了各羅蘇的兒子,烏爨人把骨頭討回來了。薩薩會叫人解開她的頭髮,梳成兩個辮子,還會給她戴上銀流蘇,銀梳子,穿上訂滿銀泡的繡花衣和百褶裙。那是烏爨阿米子彝族女孩子們嫁人的儀式。
&esp;&esp;菩薩旁邊供著一面金銀平脫鏡,銅鏡裡映出阿奼的眼睛和嘴巴,盛著滿滿的不高興。
&esp;&esp;阿奼十二歲了,知道嫁人的意思。她一輩子只能待在壩子,再也回不去段家,看不見達惹和段平。
&esp;&esp;阿耶阿孃呀,你們真狠心!
&esp;&esp;阿奼用手背擦去眼淚,把腦袋伸出來點,瞧見兩個小樸哨在她的屋外探頭探腦,臉上帶著鬼笑。她們是薩薩派來,監督阿奼搬被褥的。阿奼悶悶不樂地離開舍利塔。
&esp;&esp;她挪著步子到了阿普的屋裡。阿普不在,只有一盞油燈。他從白崖城一回來就不見了人影,準是在跟娃子們炫耀自己的波羅密。
&esp;&esp;阿奼翻了一通阿普的案頭。案上堆得滿當當,亂糟糟,有藥箭竹弓,斗笠瓢笙,一柄雙耳銅腰刀,一方鸚鵡紋金匣。金匣裡頭盛著阿普的各種“寶貝”,阿奼才掀開一道縫,裡頭滾出來只死蠍子——阿普前個月大發孝心,滿山裡掏蠍子,要給各羅蘇泡酒喝,事後又忘得一乾二淨,蠍子給關在匣子裡悶死了。阿奼撅嘴,丟開金匣。
&esp;&esp;各羅蘇的王府比姚州都督府要奢華。阿普的屋裡新設了青羅帷帳,還有泥金屏風,松毛席不見了,榻上的繡褥厚軟得像雲朵。
&esp;&esp;興許阿普也在躲著她。阿奼腦子裡浮起這個念頭,想到阿普在僧舍彆扭的樣子,她有些幸災樂禍,攤開手腳,霸佔了這張榻。
&esp;&esp;絕不給他挪地方!
&esp;&esp;有人“哐”的撞開門,是阿普的腳步聲。阿奼忙閉上眼,等了一會,她沒忍住,將眼皮掀開一道縫。阿普才洗過澡,披了短褂,光著胳膊和腿。白虎的皮毛也是溼的,溫順地窩在他懷裡。
&esp;&esp;阿普起先興沖沖,見狀也皺了眉,甚是煩惱。兩個人面面相覷,阿普先把頭扭開了,他又跑出去一趟,左胳膊下夾著白虎,右胳膊夾一卷松毛席。阿普把松毛席鋪在帷帳外的地上。
&esp;&esp;他隔著屏風告誡阿奼,“你不許打呼嚕,也不許磨牙。”
&esp;&esp;阿奼辯解,“我從不打呼嚕,也不磨牙。”
&esp;&esp;阿普不再搭理她,和白虎在席子上打了一會滾。他不捨得把白虎攆出去,說:“你乖乖的別動。”把腰帶一頭鬆鬆繫著白虎的腿,另一頭拴在桌腿上,然後鼓起嘴巴,“噗”吹熄了油燈,爬到席子上去睡覺。
&esp;&esp;水畔的儺鼓早已歇了,萬籟俱寂,阿奼不安地動了動,她的耳朵尖,聽見颯颯的山風裡夾雜著銅鑼夜鼓的敲打聲,還有人的呼喝,獸的低吼。“你聽見聲音了嗎?”阿奼緊緊抓住被角。
&esp;&esp;阿普見怪不怪,“是寨子裡在抓老虎,要獻給皇帝的。”
&esp;&esp;阿奼說:“你把席子往這邊挪一點。”
&esp;&esp;阿普不肯離他的白虎太遠,“帳子裡太熱了。”
&esp;&esp;呼喝聲震得屋頂都在顫,阿奼掀開帷帳,赤腳跳下地,抱著枕頭到了屏風外頭。阿普光著上身躺在席子上,窗扇半掩,能看見掛在屋簷上的白月亮。阿奼顫聲說:“我害怕。”阿普沒做聲,阿奼把枕頭和阿普擺成一排,躺在席子上。
&esp;&esp;新編的席子還散發著松針的清香。有火把自窗外一晃,又不見了。霜似的月光把阿普的眉毛和眼睛照得很清楚。薩薩說阿普篤慕託生錯了,他這張臉原該是個漂亮的阿依妞妞。
&esp;&esp;阿普嘲笑阿奼,“膽小鬼。”
&esp;&esp;阿奼輕聲反駁,“你是蠻人,紋身繡面的蠻人。”
&esp;&esp;“阿達是蠻人,達惹姑姑也是蠻人囉?”阿普毫不留情揭她的底,“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