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自歪在石榻上,招手叫翁公孺進來,一名內侍鋪了坐墊,另一名用托盤奉了茶,便無聲地退下去了。
&esp;&esp;“謝殿下。”連著騎了多日的馬,翁公孺胯下疼得厲害,動作有些遲緩地坐下來。他來時特意沐浴過,換了襴袍,繫了襆頭,還薰了香,大腿隔著坐墊碰到冰涼的地面,翁公孺不禁渾身一個激靈,險些打個噴嚏出來。他捂著鼻子,環顧四周,笑道:“殿下這裡,讓臣想到了蒼山,六月山頭猶帶雪,罡風誤送到蓬萊呀。”
&esp;&esp;蜀王面白體豐,只穿著素紗中單,一笑起來,還是年輕時風流倜儻的模樣。“你怎麼知道我這裡沒有雪呢?”他故意賣個關子,見翁公孺詫異,吳王拍一拍手,幾名內侍上來,將涼殿一週的竹簾捲起,三面軒敞,有水霧自簷角緩緩飄灑,被陽光一照,真如瓊雪玉屑。
&esp;&esp;“這殿後鑿了石渠,引得是西嶺融化的雪水,用一架水車把雪水源源不斷地車到殿頂,正是為了取那點清涼之意。”蜀王手邊還擺著冰盤,他很愜意地笑,“你覺得是罡風麼?我倒覺得是柔風。”
&esp;&esp;引西嶺雪水到蜀王府,好大的手筆!竟也沒怎麼聽到民怨。翁公孺讚道:“殿下的巧思,妙呀。”沒忍住張嘴打了個噴嚏,他鼻子有點發齉,“在下,咳,這兩天趕路,大概是中了暑氣了。”
&esp;&esp;蜀王說他不像暑氣,倒像是風寒,叫人仍把竹簾放下,又親手把自己的外袍給翁公孺披上,翁公孺推辭一番,也就受了。
&esp;&esp;蜀王對他頗關切,“你路上該帶兩個伺候的人。”
&esp;&esp;翁公孺說:“有兩個僮僕。”
&esp;&esp;皇甫佶和阿奼兩個,被攔在了廊下。翁公孺對阿奼的身份尚有顧慮,叫她也挽起髮髻,穿起袍衫,做個男孩打扮。皇甫佶向來是知禮節的,只怕那個段小娘子會作妖……翁公孺趁端起茶盅的功夫,餘光往廊下掃去,見阿奼端正肅然地跪坐著,絲毫不顯嬌嬈,儼然是個略小一號的皇甫佶。翁公孺暗自有些驚訝。
&esp;&esp;他這才一眼,蜀王便留意到了。這人足不出戶,卻彷彿無所不知。“皇甫府的小郎君,怎麼成了你的僮僕?”
&esp;&esp;翁公孺尷尬了,自知瞞不過,只好道:“殿下慧眼。”剛把茶送到嘴邊,耳畔隱約風動,茶盅猝然碎裂。見有箭簇深深嵌入廊柱,尾羽還在微微顫動。
&esp;&esp;翁公孺雖然在軍中,卻是個純粹的文人,他先一愣,驀地變色,身體往後一跌,待要高呼“殿下小心”,見蜀王穩穩地坐在石榻上,面上猶有微笑,廊下把守的侍衛更是若無其事,翁公孺心頭頓悟,理了理袖子,笑道:“在下沒拿穩茶盅,失儀了。”
&esp;&esp;蜀王眼裡閃著讚賞的光,朗聲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翁參軍,你這份鎮定,也是少見。”
&esp;&esp;“我只是見殿下府上嚴謹有序,應當不會鬧刺客吧?”
&esp;&esp;這句恭維剛說完,有個窄袖圓領袍的少年走進涼殿,手上還拎著角弓,他目不斜視到廊柱前,握住箭桿,用力拔了下來。
&esp;&esp;“靈鈞,不要胡鬧了。”蜀王嘴上是呵斥,不見得真有多少怒氣,“跟翁參軍賠禮。”
&esp;&esp;少年沒做聲,只冷冷將翁公孺一瞥。他和蜀王相貌不很像,是一雙鳳眼,鼻直唇薄,這種長相的人,難免要心高氣傲。他是蜀王寵愛的三兒子。
&esp;&esp;翁公孺哪能真坐著等他來賠禮,趁內侍上來收拾碎茶盅,他拎著溼衣襬後退一步,躲過李靈鈞帶著敵意的目光,笑著說“不要緊”,“郎君好準頭,臣先……”
&esp;&esp;“別急著跑,翁參軍,”李靈鈞將翁公孺的手按住了,他年紀不大,目光逼視時,也頗具威勢。翁公孺慌亂地“啊”一聲,李靈鈞故意把箭簇對著他的鼻尖,晃來晃去,“敢問,以我現在的箭法,夠格在薛相公帳下做個小卒嗎?”
&esp;&esp;翁公孺用力往後仰著脖子,求助地看向蜀王。蜀王竟也不阻止,只淡淡笑道:“少年人,不服教。”
&esp;&esp;翁公孺聽出蜀王話音裡的一絲不滿。
&esp;&esp;去年蜀王手書一封到鄯州,想要送李靈鈞到薛厚麾下做個小校,歷練幾年,語氣不可謂不誠懇,薛厚卻婉言謝絕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