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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正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地吃著午飯呢,嘿,這時候桂花又來了,還帶著倆孩子,拎著一個籃子。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大嫂哇,聽說這大侄子當爹啦,我這趕緊拿上一籃子雞蛋來給侄媳婦補補身子。”
“喲,桂花你這可太客氣了。”小鳳連忙起身,麻溜地接過籃子。可這一接手,就感覺這一籃子雞蛋咋輕飄飄的呢?上面還用麻布蓋著,也不好當著面揭開瞅瞅。小鳳就把籃子放到一邊,說道:“謝了大妹子,等一下吃完飯,把籃子騰出來就給你送過去啊。”
“好勒!”桂花高興地應著。因為村裡有個習俗,生了娃娃,凡是送了禮的,都得回禮。像這種鄰居一般也得給回每人兩個荷包蛋,這桂花家四口人,咋的也得回八個荷包蛋呢。
“桂花,你吃了飯沒?”
“吃了吃了。”嘴上雖是這麼說著,可那眼睛卻直勾勾地緊盯著桌子上的兔子肉,還不自覺地狠狠嚥了咽口水。那倆孩子也一樣,眼巴巴地瞅著盤子裡的兔子肉,嘴裡不停嘟囔著:“娘,肉肉。”
大一點的那個孩子,長得尖嘴猴腮。那一雙小眼睛賊溜溜地轉著。身上那件粗布衣裳的袖口處都積了一層厚厚的垢甲,估摸著是平時流鼻涕擦在上面弄成的。頭髮亂得跟雞窩似的。再瞧瞧那小腳丫子,黑黢黢的,沒穿鞋子不說,腳丫子上還沾著泥呢。
小的那個女孩,有點弱智。圓臉蛋紅撲撲的,頭髮軟軟地搭在額頭上。眼神呆呆的,反應比常人慢了不止半拍。褲腳明顯一隻長一隻短,也是光著腳丫子,腳丫髒兮兮的。看著兔子肉的眼神裡滿是渴望,嘴裡一個勁兒地嘟囔著“娘,肉肉”,那小模樣真是讓人看了既心疼又憐愛。
“哎我說你這孩子,中午吃那麼一大碗稀飯還沒吃飽啊?信不信我捶你。”桂花作勢要打孩子。家裡其他人都知道桂花的德行,也不理她。小鳳之前也答應過兒女不慣著桂花,不過看到桂花要在自家打孩子,又想到桂花今天好歹是來送禮的,就勉強地說:“桂花,讓孩子坐下來吃點吧。”
一聽小鳳這話,兩個孩子不等桂花說話,馬上就爬上了桌子。那髒兮兮的小手,抓起旁邊的筷子就直接伸向了兔子肉。桂花馬上堆起笑容,說道:“哎,讓大娘見笑了,這清湯寡水的稀飯就是不經餓,怪不得人家說走過個簷溝,還得吃三碗呢。你看我這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眾人一陣無語。小鳳無奈的說:“要不你再吃個饃饃?”
“好勒,我大嫂蒸的饃饃發得又泡又白。”說完,桂花就一屁股坐下來,開始拿著饃饃就啃。這一坐下來,那還不是桌子上的東西都可以隨便吃了。這會兒已經沒有多餘的筷子了,她從小女兒手上奪過筷子就徑直伸向了那一盤兔肉。
不一會兒,桂花和兩個孩子就吃得滿嘴流油。家裡其他人看著他們這副吃相,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可又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是來送禮的。等桂花他們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離開後,一家人看著被他們弄得一片狼藉的桌子,無奈地搖搖頭。小鳳嘆了口氣,說道:“這桂花啊,啥時候能改改這毛病。”
桂花這一走哇,小姨玉芬一把揭開籃子上的麻布,當時就吃了一驚。“哎呀媽呀,姐,這麼老大一籃子,就裝了這稀稀拉拉幾個雞蛋啊?”玉芬說完就開始數起來。“我來數數哈,二、四、六、八、十。”玉芬皺著眉頭,“姐,就這幾個雞蛋你還給她回禮啊?”
“可不咋的,不能壞了老理兒呀。我要是不給她回,那還不知道咋編排我呢,說不定還得在咱家門口大哭大鬧一場。”小鳳無奈地說道。
“姐,你就這麼怕她啊?”玉芬有點不理解。“哎呀,也不是怕她,那不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嘛。還不都是窮給鬧的,你瞅瞅,這都秋天涼颼颼的了,那倆娃還光腳丫子呢,怪可憐人的。”小鳳邊說邊把籃子拎到廚房。“姐呀,我老早就知道那個桂花好吃懶做。人家別人農閒的時候都擱家裡縫縫補補啥的,她可倒好,一天東遊西盪到處瞎咧咧嚼舌根。難怪那娃娃連雙鞋子都沒有。”“攤上這麼個娘,那娃娃也真是遭罪啊。”正說著話呢,水燒開了,小鳳往裡加白糖,又打入八個雞蛋,等荷包蛋包好了以後又加上醪糟。玉芬瞅著小鳳這一系列操作,不屑地說:“嘿,這傢伙倒好,還搭上白糖和醪糟給她煮好了端過去,可美死她了。”
玉芬還是有點氣不過,“姐,你就是心太軟。她桂花老是這麼佔咱便宜,啥時候是個頭啊。”
小鳳嘆了口氣,“算了,都是一個村住著,還有那麼一點親戚,能幫就幫一把吧。再說了,咱也不缺這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