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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謀仁最近運氣很差。
倒也不能這麼說,他的運氣從來就沒好過。
不然也不至於在牌桌上輸掉十幾年打工的存款、賣掉父母留下的老宅、為了一沓翻身的籌碼借遍遠親和近鄰。
但最近這幾天的運氣特別差,和以往完全是兩個層次的倒黴。
偷個車會被芒果砸到,走個路會被水溝絆倒,在自己家門口都能差點被掉下來的花盆砸死。
“呸,晦氣。”
周謀仁一腳踢開面前的花盆碎片跟掉在一邊的蘆薈,大步走出自己的小破樓梯間。他最近志得意滿,走起路來都雄赳赳氣昂昂,萬不能被一個花盆壞了心情與運道。
“哼哼,今天就是周某翻身的日子。”
周謀仁揹著手,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去。
他上個禮拜剛偷來一輛電瓶車,在家裡藏了幾天之後,今天終於找著賣家給銷出去了,那車成色不錯,八成新賣了900塊。
周謀仁這種嗜賭如命的賭徒,口袋裡但凡有個底錢,自然會想著去牌桌上翻身。
“當年陳刀仔能用20塊贏到三千七百萬,我現今有900塊本金,不贏他個17億回家,如何對得起祖師爺?”
周謀仁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瀟灑的順著小路往外走。
即使是鹽池市貴為一州首府,城內一樣存在著城中村這樣的地方,外來人口囤積在這裡邊兒,如同狹窄的蜂巢裡擠滿了工蜂,其中也包括了周謀仁。
但周謀仁是不可能做工蜂的。
道路兩側的小樓修修補補,顯得破舊而岌岌可危,外牆膩子剝落,紅磚裸露在外,陽臺上拉起的一根根電線上曬著不知道誰家的床單和衣褲,花花綠綠擋住了陽光。
今天是大晴天,走在路上卻見不到幾絲暖陽。
下水道的臭味鑽進鼻腔,巷口有幾個小孩在踢足球。說是足球,實際上只是個被膠帶纏起來的報紙團,小屁孩們你追我趕,踢得不亦樂乎。
紙團踢起來卻也有幾分重量,因為裡面包著幾塊小碎磚頭做配重。
“指望你們,國足何時能翻身?”周謀仁不屑的哼了一聲,走過巷口。
還有幾個老太太端著篾筐坐在門口,戴著老花鏡做小手工。給玻璃廠串燈泡忙活一天也掙不了幾個錢,只有沒活幹的老太太靠這個打發時間、補貼家用。
周謀仁向來是看不上這十幾二十塊錢的,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他不屬於這裡。
周某註定要在牌桌上叱吒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分分鐘幾百萬上下,哪能被這破舊的城中村束縛住了腳步。
將髒亂與擁擠甩在身後,周謀仁離開了這條小巷。
“唉喲!”
在他離開之後,小巷裡傳來一聲痛呼。
一個老太太捂著被燈泡銅芯刺破的手指,手忙腳亂的放下篾筐找東西止血。
“唉喲喂!”
“嘶……”
刺痛的呼聲此起彼伏,一時間,這小巷裡的幾個老太太竟一起被刺破了手指,彼此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麼都把手指給刺著了?
嘩啦——!
忽然一陣清脆的響,不知道是誰家的玻璃窗被砸破了。
剛才還在巷子口踢球的幾個小孩灰溜溜的跑散開去,心虛的不知道躲去了哪裡。
“真是倒黴,肯定是周老賴那個衰仔,他從我身邊走過去,把他的黴氣都傳到我身上了。”一個老太太恨恨的往旁邊的臭水溝裡吐了口唾沫。
這口唾沫卻不知怎的驚起了一隻拳頭大小的灰毛大老鼠,老鼠在水溝裡飛快竄過,髒汙的臭水濺了她一身。
“倒黴催的!活該他賭得賣房賣地!”
老太太捏著鼻子罵道。
剛走出巷子口的周謀仁正哼著“甘將熱血灑春秋”,腳下忽然一個趔趄,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跤,平地摔了個平沙落雁式。
張嘴吐出帶著血絲的唾沫,他繼續往外走。這幾天倒黴慣了,平地摔已經習以為常。
“今日一時不順,把黴氣都用光,待到牌桌上,且看我周某人如何呼風喚雨!”
他居然還挺高興的。
誰也沒有看到,一條死灰色的腐爛手臂,正從周謀仁剛剛摔倒的地方悄悄鑽進牆角的陰影裡。
一路磕磕絆絆,雞飛狗跳,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裡穿來錯去,鼻青臉腫的周謀仁終於抵達了他的目的地,一間破舊的小洋樓。
小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