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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中隔道門便是康熙皇帝臨時的寢宮,換了一身明黃常服的康熙皇帝正盤腿坐在一張軟榻上,軟榻小桌上奏疏堆得如同小山一般,一旁的太監正擺弄著一杆煙桿,填入上好的菸絲,將煙倉壓緊,點燃之後畢恭畢敬的雙手呈到康熙面前,康熙隨手接過,啪嗒啪嗒的猛吸了幾口。
康熙從小就被奶孃帶著吸菸,但登基親政之後顧忌皇帝形象便戒菸了,只是如今天下大亂、壓力巨大又無從緩解,康熙便又拾起了煙桿,只是長久沒吸過煙,一口煙下去,便咳嗽不止,讓剛剛被小太監領進門來的嶽樂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安親王到了?”康熙強忍著咳嗽,揮了揮手讓跪拜行禮的嶽樂起身,用煙桿朝一旁一指:“不必多禮,又不是朝堂上,隨意找個地方坐便是,來人,給安親王嚐嚐,天津送來的沙琪瑪,真狗奶子加蜂蜜做的,京師可嘗不到。”
一名小太監端來一盤沙琪瑪,嶽樂趕忙謝恩,隨手取了一塊品嚐著,康熙又吸了幾口煙,問道:“安親王,朕下朝之後便召你前來,乃是為朝會上的問題,朕本已決定批了梁清標救災的奏請,你卻忽然出言反對,為何?”
“皇上,梁尚書所論確實有些道理,百姓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餓死,遭了災卻沒救濟,必然造亂,州縣官紳出錢出糧,朝廷卻毫無作為,他們也定然會對朝廷懷怨!”嶽樂將沙琪瑪放下,面色冷峻:“可臣請問一句,陝西亂起來,又有什麼不好呢?”
康熙眉間一皺,一則是不理解嶽樂的話語,其次也是因為嶽樂的稱呼,按照慣例,滿漢臣僚在公開場合和題本等正式公文裡對皇帝都是稱“臣”的,只有皇帝一家子掛靠的鑲黃旗的旗人或親近的臣僚才會稱“奴才”。
但到了康熙這裡卻起了變化,正式場合和正式公文之中滿漢臣僚依舊稱臣,但到了私下的場合和私下的奏本密奏之中,漢人依舊稱臣,但旗人卻不論八旗各部,統統都要求稱“奴才”。
當然,這個要求並非強制,如今的奏本也還沒有像乾隆年間那樣取代題本成為朝廷正式公文,旗人也是奴才和臣隨口的叫著,但至少在部堂高官和勳貴宗親之中,稱“臣”或稱“奴才”,已經算是一種政治表態了。
但嶽樂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繼續說道:“皇上,雖然梁尚書在朝堂上講的千般嚴重,但臣仔細看過陝西各地送來的稟文題本,旱災並沒有擴充套件到陝西全境,只是臨洮府和相鄰的甘涼地區比較嚴重,且不少州縣因為官紳主動救災的緣故,災情已經有所緩解,所以臣敢斷言,即便有災民因災造亂,規模也不會大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但朝廷可以綜合各地的題本奏報把握全域性,地方上的許多人,就只能看到一些點面形勢了!”嶽樂冷笑不止:“若是有被吳逆反亂而挑起心志的漢官漢將,見到災民因災造亂,以為有利可圖,他們會如何做事?”
“必反無疑!”康熙接話道,疑惑之色卻一點沒減:“但朕還是沒明白,為何要主動刺激那些反賊反亂?”
“因為朝廷最主要的敵人是吳三桂,而要對付吳三桂,自然是集中全力圍擊之為上,那些蠢蠢欲動的逆賊,早些激他們造反,朝廷對付起來,自然好過他們準備充足時再反!”嶽樂耐心的解釋道:“陝西孤懸於北方,周圍的陝甘綠營乃是我大清戰力最強的綠營一部,朝廷自京師發兵進剿也方便,陝西反亂的規模絕不會像南方那般大,很快就會陷入困境之中。”
“此時,吳三桂是救還是不救?若不救,協同吳三桂反亂的那些漢官漢將看在眼中,誰還能對吳三桂有半分信任?東漢末年公孫瓚築高臺堅城以自守,友軍求援皆不動如山,最後是個什麼結果?”
“若是救,吳軍只能走四川打通往陝西的路,然則川路難行,明末之時四川又是主戰場之一,人丁早已十不存一,大多數地方熊虎比人還多,吳軍自四川走陝西,補給卻只能從湖南等地往運,我軍只需穩守關口,便可以與吳軍拉鋸消耗,吳軍手裡有多少兵馬資源,能夠白白在四川虧空?”
“其次,吳軍若要救援陝西,就必須分重兵於四川,臣估算過,吳軍看著聲勢浩大,但其中堅兵力估計也就五六萬人馬,湖南需要留兵據守應對荊州方向,又要分兵於四川,吳軍便再沒有東進的力量,他日若是尚藩也反亂了,我軍也有餘力暫時放著吳軍不管,優先對付廣東和福建方向,各個擊破之。”
“明白了,這是個圍點打援的法子!”康熙皇帝點點頭,又問道:“安親王,尚可喜對大清頗為忠誠,雖腹背受敵,卻依舊忠於我大清,安親王為何一直篤定其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