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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三年正月,吳三桂兵至衡州,正在衡州編纂《禮記章句》的王夫之聞訊攜弟子家眷避往湘鄉,吳三桂佔據整個湖南後四處尋訪名士,便是在湘鄉尋到了隱居的王夫之。
老山西得到訊息的第二天清晨,便差人去了馬面嶺寨,讓侯俊鋮立刻動身往湘鄉而去,劉明承代表二十八寨一同前往,老和尚本來也要一起去湘鄉,卻被老山西留了下來,老和尚便暗地裡安排四腳虎領著一隊騎兵充作護衛。
侯俊鋮知道老和尚這般安排是為了什麼,石含山裡那上萬被老山西吞併的綠營人馬並不安穩,老山西得留在石含山裡看著,把老和尚留下,則是為了方便劉明承幹黑活,若是自己勸說王夫之出山失敗,劉明承恐怕會在湘鄉就摘了自己的腦袋。
四腳虎他們就是老和尚安排來保護自己的,這批人在綠營之中吃過皇糧,擁有一定的軍事素養,之前就是寨中的中堅力量,頗受老山西的信重,但他們個個與清廷有深仇大恨,又經歷過吉安城下的大潰敗和侯家莊的伏擊戰,心裡反倒傾向於侯俊鋮,若是兩邊爭執起來,他們會幫助哪一邊不好說,但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侯俊鋮不明不白被一刀砍了。
從石含山北上至衡州,馬寶委派的一名贊畫幕僚早早在此等候,也不安排侯俊鋮等人休息,見面就催促著眾人快馬加鞭的北上湘鄉。
“你們怎麼來的這般慢?王爺已經派來好幾撥人去湘鄉了!”那贊畫幕僚滿臉的埋冤,一路上叨叨個不停:“但那王船山和茅坑裡的石頭一般,軟硬不吃,就是不肯出山襄助王爺,聽說王爺私下裡都破口大罵好幾回了。”
侯俊鋮輕蔑的哼了一聲,順治五年冬,王夫之在方廣寺起義失敗後,便南下肇慶投奔永曆皇帝,隨即便被捲入王黨和楚黨的黨爭之中,為了營救被構陷的好友被王黨魁首王化澄嫉恨,若非高一功出手相助,恐怕早已人頭落地,明末諸申是何等的貪婪兇惡,王夫之是親身經歷過的。
而吳三桂更是人渣中的人渣、畜牲裡的畜牲,加之吳三桂縊殺永曆皇帝,和王夫之有弒君之仇,無論是為了理想、為了性命,還是為了名聲,王夫之都不可能投奔吳三桂。
偏偏王夫之在士林之中名聲顯著,是當今文壇領袖一般的人物,就連清廷明知王夫之反清的過往,也不敢輕易動他,吳三桂要爭取湖南官紳民心,自然更不能對王夫之下手,捱罵也得陪著笑臉求人,如何會不破防?
“泰先生安心,咱們有船山先生的高徒在這,必然馬到成功!”劉明承打了兩個哈哈,問道:“說起來,王爺看中船山先生也不奇怪,但是王爺這禮賢下士的程度……感覺急躁的有些不正常啊?”
“劉守備感覺的沒錯,王爺確實有些急躁了……”那贊畫幕僚壓低聲音說道:“京師剛剛傳來了訊息,世子及世孫……被清廷殺了,世子的幾個幼子也被監禁,恐怕不久也會遭到不測。”
“原來如此!”劉明承點點頭:“清廷殺世子世孫,是斷了王爺受撫的路,王爺要麼就和清狗不死不休,要麼就用刀兵逼著清狗不得不招撫,無論走哪條路,都得準備大戰一場,若能得到湖南官紳全力支援,後路無憂,王爺的勝算便大了許多。”
“正是此理!”那幕僚贊畫回頭看了侯俊鋮一眼:“所以,你們若是真能勸說王船山出山襄助王爺,便是一件天大的功勞!王爺絕不會吝嗇賞賜的!”
那幕僚贊畫頓了頓,看向劉明承:“劉守備,這功勞該歸誰,您心裡也該有數吧?”
“那是自然!”劉明承笑著點點頭:“國公爺這麼勞心費力的安排,這功勞自然該歸國公爺!咱們沾些湯水,便是無上榮幸了!”
那贊畫幕僚滿臉都是笑,不停的點著頭,四腳虎悄悄撇了撇嘴,湊到侯俊鋮馬旁,輕聲問道:“侯先生,您真有把握能勸動船山先生嗎?”
“不知道!”侯俊鋮回答的很坦蕩:“勸說船山先生,我從永新開始就在心裡想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句話都在腦海裡斟酌提煉了無數遍,可我畢竟不是神仙,船山先生怎麼決定,誰也沒法預測。”
侯俊鋮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若是船山先生不念師生之情,連面都不肯見,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四腳虎沉默一陣,掃了眼前方和那幕僚贊畫攀談著的劉明承,輕輕點了點頭:“侯先生安心勸說船山先生便是,只管盡力,其他的事不用擔心,老和尚跟俺們細細交代過了,若是船山先生不肯出山,便讓您留在船山先生身邊隨從……”
“我不會的,石含山一定要回!”侯俊鋮搖了搖頭,一臉淡然:“這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