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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義堂外的推舉還在繼續著,偶爾有些吵鬧聲傳來,這些推舉大多數時候剛開個頭便已經有了結果,差距肉眼可見的明顯,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許多將士捏著豆子排了幾輪的隊卻一個沒投上,自然不滿的吵鬧起來。

侯俊鋮在牛老三耳邊說了幾句,牛老三點點頭,起身奔出聚義堂,路過應寨主身邊時,應寨主抬頭瞥了他一眼,隨著他消失在聚義堂門口,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聚義堂中一片詭異的死寂,侯俊鋮皺眉不知在寫些什麼,長桌兩側的寨主頭目們大多是一片沉鬱的表情,偶爾會有護衛或學員入堂中來宣佈推舉結果,然後宣佈下一個推舉的職位,但聚義堂中的寨主頭目卻已經極少有人出門去參選,有些時候甚至得侯俊鋮點人參選,大多數人就這麼默默的坐著,等待這場“鬧劇”的結束。

對於許多人來說,這確實是場“鬧劇”,從古至今哪裡聽說過軍中將領是下面的戰士推舉出來的?許多人心裡並不服氣,但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侯俊鋮對於二十八寨來說是個新人,沒什麼威望資歷,可他們這些老兄弟對於大多數新兵來說不也是沒有威望資歷的新人嗎?

侯俊鋮抓著這兩千多戰士給自己當後盾,誰敢提個反對,日後哪個兵還會服他?保下了位子不也成了光桿司令嗎?

應寨主也默默的等著這場戲唱完,忽然有人挪著座椅來到他的身旁,應寨主轉頭一看,卻是那粗豪的劉頭目,擠出一絲笑容低聲說道:“老劉,恭喜你啊,被推舉了一個標長,四大標長有其一,你也算是升官了。”

那劉頭目尷尬的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不瞞應寨主,俺當時去參選是帶著氣去的,俺當時是見兩翼的翼長一個給了四腳虎,一個給了老鬱,四腳虎不說了,老鬱就是個老好人,哪一邊都不得罪,俺就是看不慣這紅營的將官都成了他侯少爺的親信,所以才出頭去參選,心裡頭其實也沒抱什麼希望,哪想到有那麼多弟兄投俺的票……”

劉頭目頓了頓,朝著侯俊鋮瞥了一眼:“俺開始還以為侯少爺會反悔不給呢,還準備鬧一場,沒想到侯少爺乾乾脆脆的就用了印,只怕是……憋著什麼壞,等著日後整治俺吧?”

“你想不通,所以回了聚義堂便來找俺……”應寨主一眼看透了劉頭目,微笑著朝聚義堂外抬了抬下巴:“侯先生剛剛宣佈推舉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弟兄們的眼睛是雪亮的!攻打趙家堡的時候你身先士卒,在那堡上殺進殺出,還負了箭傷,弟兄們都是看在眼中的,你……總比那些只會說嘴的傢伙好!”

“你也不必擔心,安心做著你的標長便是,侯先生既然擺出一副團結和公正的架勢,就不會昏了頭自己去打破它!”應寨主拍了拍劉頭目的肩膀:“當年咱們以為那侯先生是個……初出茅廬的天真少年,有想法但做不了事,所以咱們雖然跟著他走,但得替他把著舵,如今看他這番手段……他心裡明白得很,只是不屑於去搞咱們這一套而已!”

“所以他不會挾私報復的,老和尚當初要俺去跟著侯先生時,說他只有公心沒有私心,如今看來,到底還是老和尚看人的本事高。”

劉頭目點點頭,左右看了看,視線在侯俊鋮和他身邊嘀嘀咕咕的鬱寨主、四腳虎身上轉了一圈,把聲音壓得更低,問道:“應寨主,俺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論威望論資歷,二十八寨留下的老兄弟裡頭,您都是排第一的,掌營的位子您讓給侯少爺也就罷了,怎麼兩個翼長……您連選都不去選一下呢?”

應寨主沉默了一陣,輕輕嘆了口氣:“老劉啊,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三個標長,老楊,攻打趙家堡時大軍潰敗,他頂著趙家團丁的火銃來回爬了兩輪,背了四五個受傷弟兄回來,老賀,伏擊永寧縣的援軍時一根竹矛捅死了六個民壯,乃是此戰全軍搏戰殺敵之最,老程,何剛那廝臨陣脫逃,各部失去指揮便亂成一團,只有他那一部安安穩穩的撤了回來……”

“侯先生說的沒錯,咱們做的事,弟兄們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所以他們才會推舉了你們四個標長!老鬱他們呢?新兵入營訓練一直是老鬱在管,那是又當爹又當媽,把一夥幾個月前還是拿鋤頭的流民訓成勉強可以上陣的新兵,至少沒打起來的時候,表面看上去還有些強軍的樣子,這是他的功績。”

“老時呢?侯先生反對出兵,他是唯一一個堅決支援的,侯先生入山之後才開始看兵書,並沒有多少軍陣經驗,伏擊永寧縣援軍是侯先生做的決定,可具體的偵察、設伏、作戰,估摸著都是老時這個正經綠營把總出身的幫著操持的,打援成功,他功不可沒,這是他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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