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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搖搖晃晃,趙可蘭掀開馬車窗簾,放眼看著遠處那高聳的紅牆,嘿了一聲:“好大的地主宅子。”
“那是紫禁城,皇帝住的地方……”馬車裡正閉目養神的一名士人打扮的中年士子睜開雙眼,朝著窗外那堵紅牆掃了一眼,笑道:“不過嘛,對於江西那一家來說,皇帝是天下地主的總代理,說是地主宅子倒也沒錯。”
“嚴先生懂奴婢........”趙可蘭呵呵笑著,恭恭敬敬的朝著那名士子行了一禮,這位士子並不簡單,乃是黃宗羲的弟子萬斯同,紅營起事之時,黃宗羲收到了王夫之的書信,只是在顧炎武的建議下留在了江南暗中協助紅營發展。
之後黃宗羲派其弟子邵廷采化名往長沙出仕吳三桂,實則協助王夫之,鄭梁北上顧炎武家鄉崑山聯絡顧炎武親眷協同,萬斯同則化名去了江西,協助黃宗炎。
趙可蘭便是被“賣”到了崑山顧炎武的家眷之中,又被顧家“賣”給了鄭梁,然後又被鄭梁賣給了萬斯同,在江南轉了一圈,然後跟著萬斯同一起北上京師。
“你的口音還得練一練,糊弄糊弄京師裡的人倒是沒問題,可若是崑山出來的本地人,定然會覺得你的口音奇怪的……”萬斯同一邊笑眯眯的說著,一邊拿起一旁的戒尺,在趙可蘭身上狠狠敲了幾下:“背挺直,手還要抬高兩分,眼睛不能盯著人看,不管什麼時候,哪怕只有你我二人在場,都得記著規矩,養成了習慣日後才不會露怯!”
趙可蘭趕忙糾正姿勢,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萬斯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放下戒尺教訓道:“聽說那邊不止派了你一個來京師潛伏,都是單線聯絡,其他人我不知道也管不著,但你既然以顧家家養奴、我的侍女身份來了京師,就要有書香門第、禮法嚴謹的大家養出來的婢女的風範……讓你背的那些詩詞,背的怎麼樣了?”
“不瞞先生,頭都快炸了……”趙可蘭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胸脯卻是一挺:“不過奴婢日夜用功,好歹還是背了下來,先生若是不信,儘管考問便是。”
“你擺出這副委屈的模樣,是怕我再讓你背更多的詩詞吧?”萬斯同一眼看穿趙可蘭的小心思,笑道:“你是個鬼機靈,頭腦聰明的很,教你學口音、崑山土語、禮節詩詞什麼的,都是一學就會,男子裡頭像你這般聰明的都少,就是聽說不愛讀書,在那邊就經常逃課搗亂。”
“哪有經常,也就那麼一兩次,奴婢若是不愛讀書,又怎能一學就會?”趙可蘭臉上紅了紅:“這正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萬斯同哈哈笑了幾聲,點點頭道:“既然來了京師,那麼萬事都需謹慎,我知道那邊是做了幾手準備,你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但年紀輕輕,總不想把性命丟了對不對?再者,京中高官雲集,便是八旗、皇族之中,誰人不會附庸風雅?你這名士家裡養出來、能尋章摘句的奴婢,自然不是那些粗鄙不文的奴僕能比的。”
趙可蘭認真的點點頭,又行了一禮:“謝先生教誨。”
說話間,馬車漸漸停了下來,趙可蘭趕忙上前去掀開門簾,侯在門口等著萬斯同出來,萬斯同理了理衣冠,鑽出馬車,隨即便是一陣大笑,向著迎上來的一名穿著官袍的男子走去:“立齋先生,許久不見了。”
來人乃是顧炎武的外甥,當今清廷翰林院掌院學士、禮部侍郎、日講起居注官徐元文,也是滿面的笑容迎了上來:“得知季野你的書信,我是日夜苦盼、茶飯不思,終於是將你盼來了!”
“立齋先生說笑了......”萬斯同行禮道:“小輩也是奉恩師之命來京,聽聞朝廷要修纂《明史》,恩師知道小輩一直有‘以任故國之史事報故國’的願望,教導小輩‘四方身價歸明水,一代奸賢託布衣’,這才讓小輩前來京師,不受朝廷俸祿、不領朝廷官爵,只以布衣身份修纂《明史》。”
“如今天下戰亂紛繁,朝廷也騰不出手來搞這般史家巨典,不過季野你既然已經來了京師,也正好用布衣身份四下活動、準備些史稿之事.......”徐元文語帶深意的說道:“不過嘛,康熙初年的‘明史案’,想來季野也是知曉其中內情的,朝廷對《明史》頗為看重,季野可不要犯下當年莊廷鑨那般的錯誤。”
萬斯同微微一笑,徐元文的話中話他當然聽得出來,莊家犯的錯不是因為他們編了《明史》,甚至不是因為他在其中夾雜了懷念故國、抨擊滿清的私貨,當時這本《明史》在民間公開刊刻發行一年有餘,浙江滿漢官員幾乎人盡皆知,卻沒有一人出面審理阻攔,任由此書在民間流傳,直到被一個謀求復職的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