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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紅營賊寇打破官紳莊堡或城池,常將地主官紳囤積之浮財和官府府庫的金銀錢糧分發給百姓,朝堂之上以前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學李闖、獻賊之類流寇搞開倉放糧,當年流寇開倉放糧以至於短時間內收得大量饑民追隨,紅營賊寇發展如此之快,亦是此緣由而已。”
“但臣仔細查問過,紅營賊寇並非單純的開倉放糧,他們在放糧之前,必然要先進行清賬清租,要對比官府的簿冊和地主官紳的賬本,將官府多徵的稅款、地主多收的租貸和村民百姓一一核算清楚,然後再按照年份計算,將那些多收多徵的部分退還給村民百姓。”
“如此,百姓不僅對紅營賊寇信服無比,對朝廷和官紳地主也會極為痛恨,紅營賊寇再加以引導,則當地之民,便從此不再是我大清之民也!”納蘭明珠長嘆一聲:“中堂方才有言,朝廷也要團結那些官紳與紅營賊寇分庭抗禮,可朝廷若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要,到最後必然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朝廷若是真想要抬高紅營賊寇的滲透成本,就必須要澄清吏治、賑貧濟苦、務使土豪劣紳橫行鄉里者滅絕,唯有如此,紅營賊寇才不至於用一兩句話便鼓動得百姓蜂起響應,中堂之策、臣之策,才能切實的施展下去。”
康熙皇帝未置可否,也沒有讓納蘭明珠回班,站起身在玉陛上來回走了一圈,凝眉道:“朕常思大清入關之時屠戮太過、約令太嚴,以至於上下離心,大清至今,經歷明末戰亂,當取中正平和之道,宜以寬仁治世,期望於中外臣民共適於寬大和平之治,故而朕於大臣官員務留體面,期望天下百官鹹思恩禮下逮,全心用事、愛養百姓。”
“然則匪類貪瀆之輩,不思皇恩浩蕩,反倒將朕之寬仁視為縱容,不能愛護小民、更肆意索遂、瞻循曲庇,以至民間如水火,紅營賊寇趁隙起事,便一發不可收拾!”
“朕聞紅營賊寇霸佔吉安之後清算科派,一府之地,每歲科派竟至百萬!民何以堪!紅營賊寇亂起之前,吉安府每歲上繳朝廷之稅捐不過十餘萬而已,餘下之錢糧去向何方?皆為蛀蟲之食也!”
“朕以寬仁治國,然則如今天下紛亂、軍需浩瀚、百姓貧苦,欲治天下,需以懲貪獎廉為要,不能不嚴明法紀,清整吏治,以固邦國!”
納蘭明珠卻微微皺了皺眉,他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康熙皇帝身邊呆了這麼久,哪裡聽不出來,這位少年皇帝是受了他的啟發,準備把清整吏治當作口號去掠取財物以緩解如今朝廷愈發浩瀚的軍需。
殺人奪財,人人反對,但殺貪官奪財,那必然是所有人都叫好了,至於吏治能不能澄清,康熙皇帝並不在乎,能對他這個皇帝來說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就當幫子孫後代再養一批肥豬便是,反正他已經收好了明君之名和無數的錢糧。
可納蘭明珠想要的澄清吏治,自然不是為了這麼點黃白之物,正要出聲,索額圖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子都緩緩軟了下去,慌得康熙皇帝趕忙讓三德子去喚太醫,納蘭明珠皺眉看去,卻見索額圖悄悄向他搖了搖頭,納蘭明珠沉默一陣,輕嘆一聲,只能把話嚥了回去。
這場朝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散朝,納蘭明珠出了殿直往午門而去,在午門門口等了一陣,索額圖果然跟了上來,呵呵笑道:“天官,今日在這朝堂之上,你我二人也是難得的聯手一回了。”
“下官也沒想到中堂大人對紅營賊寇有那麼深的研究,中堂大人在朝堂之上竟能講出那麼多大道至理,與紅營賊寇針鋒相對,中堂大人是花了大心思的……”納蘭明珠朝索額圖行禮道:“所以中堂大人其實不必和臣聯手的,下官出的那些策略,中堂大人心裡一定是都清楚的。”
“扶持傳觀社之流分紅營賊寇之勢,搞不好就弄出另一個紅營賊寇來,到時候誰提議誰掉腦袋……”索額圖淡淡的笑著:“至於清整吏治、溫恤漢民……天官心裡也清楚,這天下最敗壞吏治的是誰家、最壓榨漢民的,又是誰家!”
“下官如何不知?”納蘭明珠也淡淡的笑著:“順治年間朝廷清查各地前明藩王、勳臣、太監、皇莊田產變賣以充抵國庫,結果呢?大半被八旗圈佔,順天府天子腳下,八旗奪地便多達十四萬頃,瞞報的還不知多少,有些有良心的出錢買地,每畝估價止一錢乃至五六分不等,不到市價十分之一,本該用來填補國庫、分與百姓貧民的錢糧金銀,就這麼給八旗圈走了。”
“時至今日,這種情況沒有一點變化,各地的漢官尚會懼怕朝廷的法紀刀斧,滿官卻是無所顧忌,只知肆意掠奪圈佔,他們在八旗之中也是盤根錯節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