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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盤虎踞,江南都會,金陵沐於秋雨。

華燈初上,秦淮夜宴,鶯歌燕舞正靡靡。

今日放榜,治德五年南直隸秋闈大比終於落下帷幕。榜上有名的學子歡呼雀躍,呼朋喚友來這秦淮河畔,攜美同遊,共賞秋雨煙雲。

花坊之上,有一男子格格不入,任那旁邊的美人如何使勁,就是不為所動。

旁邊的人看不下去了,從懷裡的美人酒杯中吸了一口,揶揄道:“瑾玉兄為何悶悶不樂?你看美人如畫,正等你這大才子鑑賞呢?”

話音剛落,花坊中約有七八人皆是附和,直言鄉試得中,正該高樂才是。

林樞端起酒杯,遙敬一圈:“惟中兄,諸位學兄,原本小弟不該擾了雅興,但家中伯父身體有恙,若非暴雨誤期,此時小弟當已踏上歸途了。”

他揚起酒杯,一飲而下,然後抱拳致歉:“諸位皆是蘇州府同鄉,也知曉小弟家中情形。今日就不陪諸位學兄高樂了,待家中稍安,北上京城相聚,小弟再設宴賠罪!”

眾人此時才想起,這位林樞學兄乃是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之侄,父母早亡,長於林如海膝下。

秋闈前林如海突然患病,若非他心心念念家中子侄的舉業,怕是此時的林樞還在病床前侍奉呢。

王惟中面帶歉意,打了圓場:“倒是我等失禮,林公坐鎮鹽課,矜矜業業近十年,才使得江南鹽價平穩。如今積勞成疾,該是我等為其祈福才是。”

林樞稽首一禮:“多謝惟中兄諒解,這會雨小了,小弟實在是心中難安,就不陪諸位高樂了,咱們京城再見。”

“帶我等向林公問安,瑾玉兄慢走……”

……

秋雨瑟瑟,林樞坐在馬車上前往金陵碼頭。心緒不寧之下,略有急躁。

“福全,去往京城送信之人走了幾天了?”

駕車的福全一甩馬鞭,回道:“阿純一行五人,乘貢船北上,算日子已經到京城有兩三天了。”

唉!

林樞嘆了一口氣,閉目沉思。

命運真的就不能改嗎?伯孃賈敏三年前病逝揚州,堂妹黛玉被榮國府接走。

哪怕他精心照看的大伯林如海,如今也是重病在身,繞是自己想盡辦法。依舊只能看著他日漸消瘦,病入膏肓。

“大爺,到碼頭了……”

“速速上船,回揚州!”

……

一夜飛馳,巡鹽御史府終於有了可以主事的人。

林如海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聽著林樞說話。在得到林樞高中南直隸解元的喜訊後,他高興得想要坐起來。

一連好幾聲咳嗽後,面色泛起紅來。嚇得林樞連忙幫他拍著後背,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樞兒,我若去了,你就扶靈回鄉,萬不可在揚州逗留!”林如海靠在枕頭上,看起來精神好了些,便鄭重的給林樞說道。

林樞難掩心中悲傷:“大伯何故說這話,侄兒一定會尋訪名醫,延醫問藥,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林如海苦笑一聲,目光越過窗外的竹林,看著天上浮動的白雲。

林家啊,就剩下林樞這一個男嗣了。自己陷在揚州這個泥潭不要緊,不能把林家最後的希望也陷進去。

良久,林如海嚴厲的說道:“樞兒,大伯一生不說清正廉潔,但也算是矜矜業業。如今病入膏肓,鹽政糜爛至此,哪怕我耗盡心血也無力迴天。只盼陛下早日派來接任者,大刀闊斧之下,方能力挽狂瀾。遺折我已寫好,待我去後,你將它送到繡衣衛揚州千戶所耿向南千戶手中。”

咳咳……

林如海如同交代遺言一般,讓林樞的心中更加難受。看到自己大伯咳嗽不止,他連忙輕輕拍打後輩:“大伯不要說了,侄兒這就去請大夫……”

林如海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在你伯孃離世的時候,我就知道活不了多久了。那些人恨不得林家死絕,怎麼會讓我活著離開揚州。”

這話讓林樞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他大約明白了林家的這些劫難,與揚州乃至江南官場、鹽商、海寇有著巨大的關係。

“可是那是鹽商?還有他們背後的那些人?”林樞不甘心的詢問。

林如海欣慰的拍了拍林樞的手背:“這些已經無關緊要了,待我去後,遺折上奏陛下,自然會有人來處理。我現在要給你說的,才是關乎咱們林家的大事。”

他從床頭拿出一個匣子,交給林樞:“這裡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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