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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在榮國府老太太心中的份量,林樞還是清楚的,不過他可不在乎。

“好了璉表哥,帶我去拜見伯父才是正經!”

聽到林樞第一個要拜見的人是自己的父親,賈璉自嘲一聲:“凡是來榮國府的,皆以二叔為先,林表弟還是第一位先見我父親的人。”

說歸說,他還是引著林樞往東跨院走。

林樞一邊看著兩旁的景緻,一邊說道:“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伯父即為榮國府的主人,我哪能越過府中主人,先見寄居府上的二老爺呢,你說是不是?”

賈璉想要點頭,最終只是擺擺手:“不提也罷,榮國府的禮制,早就亂成了一鍋粥。隨他去吧,等一切雲開霧散,是非對錯,自有公論!”

兩人走到東跨院中,院子雖無公府規制那麼大,但也說不上狹小,更無傳言中馬棚的臭味。

其中正屋中傳來一陣中年男子唱曲的聲音,賈璉面色微紅:“家父喜好聽戲,沒事就唱幾句過過癮……”

正說著裡面唱戲的聲音更大了:“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淺水龍被困沙灘;我好比彈打雁失群飛散;我好比離山虎落在平川!思老母不由兒肝腸痛斷;想老孃不由人珠淚不幹。眼睜睜高堂母難得相見,兒的老孃啊!母子們要相逢除非是夢裡團圓。”

林樞聽出了這段戲曲的出處——《四郎探母》!他不如感嘆道:“唱戲好,戲如人生,只有心中有故事的人,才能唱出如此深入人心的戲!”

吱呀,房門被開啟,一位身上穿著皺巴巴的錦袍,手裡拿著一個酒壺的中年男子,紅著眼睛看著林樞。

“你懂戲?”

“晚輩不懂戲,但對人心略有了解!”

林樞的回答引起了賈赦的興趣,他嗤笑一聲:“那你說說,我的這顆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父親……”賈璉喊了一聲,不想討論這個。

賈赦瞪了他一眼,把酒壺塞到賈璉手中。

林樞先是稽首向賈赦深深拜了一禮:“侄兒林樞,拜見伯父!”

“你該叫我大舅舅,如海的嗣子,便是我的外甥。”賈赦固執的說道:“老太太怎麼想,我管不著,但我自己認你這個外甥。”

林樞無奈再行一禮:“外甥林樞,拜見大舅舅!”

賈赦這回鄭重扶了林樞起來,拉他進了屋子。林樞四下打量,金石美玉,珍奇字畫,數不勝數。

賈赦領著兩人坐下,賈璉撥了撥火爐中的木炭,讓爐火更加旺盛。隨後拿起水壺,開始燒水。

賈赦沒有理會兒子,反而繼續剛剛的問題:“你既然說略懂人心,你說說,我這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哐啷,賈赦的話讓旁邊的賈璉差點打翻了水壺,不過無論賈赦還是林樞,看都沒看一眼。

林樞盯著賈赦原本渾濁,如今卻泛著亮光的眼睛,沉聲回道:“看似不忠不孝,卻是忠孝有加。看似不仁不義,卻是不得不為。大舅舅是先榮國公一手教導的,外甥絕對不會相信,能被太上皇賜字恩侯的人,會如傳言中那麼不堪。”

賈赦哈哈大笑,他暢快的笑了許久。旁邊守著火爐的賈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父親。

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驕奢淫逸,紈絝不堪的名聲響徹整個京城。

他這個兒子這些年雖然一直不願意相信,但父親除了尋花問柳,就是在街市上強買強賣,每次都是自己拿著錢去挨個賠償。

去年還因為城南石呆子的古扇,差點讓賈雨村要了人家的命。自己好險才從牢裡把石呆子救出來。因為扇子沒撈著,還被父親打了一頓。

難道這一切真如林樞所說,是不得不為?

賈赦笑累了,擦去了眼角的眼淚。

他看了一眼傻愣愣的兒子,又對林樞說道:“你很聰明,不過也很愚蠢。有些事心裡知道就行了,不能說出來。還有,榮國府是是非之地,你與外甥女能不來就不要來了。”

說著,他起身回到了內堂,屏風後傳來一聲嘆息:“璉兒,帶他去見你二叔吧,沒事早點回去吧。”

兩人臨出門時,隱約聽到裡面傳來一句話:“這吃人的虎狼窩啊,能過一天是一天,能逃一個是一個……”

悲慼、蒼涼、無能無力的虛弱之聲,讓賈璉渾身一個激靈。

“林表弟,我父親是什麼意思?”

林樞若有所思,不過此時有些事他還想不明白,便搖搖頭說道:“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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