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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修蹙一下眉,眼淚浸溼枕巾。
“每當她們服侍出恭,替我洗去身上汙穢時,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每日如此反覆,她們已然習以為常,卻不知道,我心中早已對自己萬般深惡痛絕!”
李安棋怔了怔,垂眸一會兒,嘴唇微動,終是未發出聲音。
她左手緩緩挪至李安修身側,用力攥緊他的衣袖。
“若兄長身上的痛苦,能夠轉移到旁人身上,我和嫂嫂都會求之不得,奈何卻不能為你分擔。兄長縱然坐在輪椅上,高度比旁人矮一截,但兄長能見的東西,絕不會比旁人少。”
李安棋目光柔和,聲音也如化冰春水,沉靜盪漾著微波。
“嫂嫂和秋月都是真心待兄長,望兄長也好好珍惜自己……王維有句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即便不入仕途,相信終有一日,兄長也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李安修看著李安棋,無聲良久,眼淚悄然滑落。
告別李安修和左斯芸後,李安棋來到寧安莊祠堂。
她跪在老太太的牌位前,雙手合十,虔誠拜了一拜。
“老太太,棋兒沒有辜負您的期望,李家根系算是保住了。可是……兄長和書兒卻……”
李安棋神色惆悵,輕嘆一口氣。
“各人有各人的地獄,棋兒自身何嘗不是在苦海。只希望畫兒和才兒,不要再像我們幾個一樣,只要他們這輩子平平安安,自由自在,比什麼都好。”
背後一陣清風吹過,李安棋回頭,剛好瞧見李安才也來了祠堂。
李安才今年九歲,已有半人高,再不是從前屁顛屁顛跟在幾個姐姐身後的小蘿蔔頭。
他臉龐稚氣未消,衝李安棋露出淺淺甜笑。
“二姐姐。”
說著,李安才跪到李安棋身邊的拜墊上,恭恭敬敬同李家列祖列宗磕了個頭。
李安棋目光溫柔,側頭望著他,微笑道。
“才兒也長成個小大人了。”
李安才露出天使般的笑顏,一如從前的李安書。
他甩了甩沉甸甸的腦袋,一本正經道:“才兒還不夠強大。才兒要快點長大,要好好讀書習武!才能保護二姐姐,三姐姐和夏姨娘。”
李安棋想到什麼,眸光微動。
她垂下眼簾,認真問:“……才兒,你可曾恨過我,當初揭發你的生母。”
在李安棋看不到的地方,李安才眸底閃過一絲濃重的陰暗。
他表情似是極為驚詫:“怎麼會,若沒有二姐姐,才兒早就被打死了。”
李安棋抬頭,對上李安才清澈可人的雙瞳,心中若隱若現的心結,也由此暖化消融了一些。
她仰頭閉眼,對著供臺雙手合十,虔誠而悲憫。
“望李家列祖列宗,保佑才兒一生平安順遂。”
說罷,她再次伏地一拜。
李安才望著供臺香爐旁的燭火,目光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眼底漆黑一片,與方才天使般的面孔判若兩人。
李寶琴將紅木匣子交給李淼後,先行回了驍王府。
待李安棋回到驍王府的時候,夜幕已然降臨。
湛藍的天空濛上一層黑紗,月朗星稀,小順子提著燈籠在前面給李安棋帶路。
路過碧芳溪,李安棋瞧見石橋旁邊一棵柳樹後,似是有道人影。
李安棋頓住腳步,定了定神,試探問:“是誰在那兒?”
那人影黑成一片,李安棋卻能感覺得到,他正在直勾勾盯著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發毛。
“再不出來,本宮可喊人了!”
小順子忙擋在李安棋前面,挺直腰背,指著那人呵斥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烏漆嘛黑的跑出來嚇人,不知道這是咱們棋娘娘嗎?!”
樹後的人影緩緩挪動,現出真身。
左斯年的深紅色錦衣略微髒亂,暴露在月光之下。
他髮絲凌亂,鬍子拉碴,顯得有些憔悴。
左斯年笑著舉手,朝李安棋打招呼。
“好久不見,李安棋!”
小順子驚詫看向李安棋,見李安棋並未發話,識相退到李安棋身後。
李安棋看一眼左斯年眼下的烏青,鎮定道:“你每次見人,都得這麼鬼鬼祟祟嗎?”
左斯年緩緩走上前,笑容帶著痞意,歪頭道:“沒辦法,從前你深居閨中,如今又成了有夫之婦。本公子若不另闢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