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摳門的本能讓他皺起了眉,但他居然真的在心裡迅速計算了一遍自己的存款。
緊接著陳樂箏彷彿遭受了打擊,體力不支,忽然坐下了。
他坐在床上,緩緩抬眼,從陸溫喬的黑色褲腳,垂放在一側的手臂,剛好掐出腰身的皮帶和白襯衫上的皺褶一路往上。輕微滑動的喉結,優雅利落的下顎線,以及烏黑的眼睫。陳樂箏不敢看陸溫喬的眼睛了。
那盞高不可攀又不存在的華美水晶燈,此刻出現在了陳樂箏的頭頂。
這間小小的屋子裡瞬間變得如此擁擠。
陸溫喬像昨晚一樣站在原處。
陳樂箏結束了自己掩耳盜鈴的行為,突然坦白起來,低聲開口:“其實我根本不是程式設計師。”
陸溫喬聽了好像並不意外。昨晚他在這裡的時候,肯定已經看見了陳樂箏的直播裝置。
於是,陳樂箏繼續說道:“我現在也沒有那麼多錢,給你轉完那四萬塊,就幾乎沒有什麼錢了……”他語速很慢,“現在這個房子,租金已經比以前貴了非常多,下個月還要交房租。”
陸溫喬這才稍稍皺眉,順著說了下去:“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做遊戲主播,”陳樂箏低下了頭,難堪地說,“平臺和公會都要抽成掉大部分,只剩下一點點,收入也不穩定,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二十萬。”
陸溫喬不清楚陳樂箏的收入到底如何。
但即便不是業內,大家都能猜出一二,光憑那些禮物打賞,陳樂箏就不會過得有多拮据。
可最關鍵的是,陳樂箏像條一看見餌就咬鉤的笨魚,真的把這二十萬當真了。
陸溫喬動了動眉骨,問道:“那你希望怎麼辦?”
陳樂箏說:“我慢慢的,每個月還你一點,行不行呢?”
“你打算還多久?”
“一、一年吧。”
陸溫喬扯了扯嘴角,轉身又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看了看,說:“你這個包,昨晚應該沒被拉壞吧。”
“那……那是個假貨,”陳樂箏很擅長哭窮,臉上還帶著堅強的笑容,“你知道,我家境不好,從小就愛穿盜版,還總被同學笑話,現在要背也只能背假貨。”
陸溫喬看向了他。陳樂箏被看得心慌不已,最後只能喪氣地垂頭。
他太大膽了。
有one刷的禮物,其實他這個月的直播收入差不多就夠填補上那些錢。
可他首要關心的竟然已經不是錢,不是一筆勾銷和互不相欠。他說了這麼多假話,說過的“不會糾纏”也是假話。他見了陸溫喬一次,就還想再見第二次、第三次。
他那麼嘴硬好面子,卻可以在陸溫喬面前消費自己的曾經。
這是在昨天之前,在十多年沒見過陸溫喬的陳樂箏那裡,所不能想象的事。
陸溫喬放下了他的“假貨包”,對他說:“這沒什麼,看不出是假的。”
陳樂箏悄悄抬起頭,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立即收斂了嬉皮笑臉的表情。
他感覺陸溫喬已經預設自己每月分期還款,一時間為了討價還價,開口問道:“其實昨晚弄得我挺疼的……我不要別的補償,你每月給我減免一點費用,行不行呢?”
陸溫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表情。
他不清楚如今的陳樂箏究竟在打算什麼。
他默不作聲,緩緩踱步過來,嚇得陳樂箏屁股一疼,往後倒在床上,以為自己又要遭殃了。
陸溫喬停下來,彷彿幾經思索,笑了笑對他說:“行啊。”
【作者有話說】
裝窮欠下債,又實在心疼錢,某人決定用身體償還……
一夜之間談來談去,陳樂箏就這樣荒謬地背上了二十萬的債務,陸溫喬成了他的債主。
陸溫喬當晚就走了。
他第二天還要出差,沒空再和陳樂箏無厘頭地談下去。陳樂箏問他每個月什麼時候是收款日,他只讓陳樂箏自己看著辦就好。
二十萬對陸溫喬來說可能只是個小數目,對陳樂箏來說卻依然猶如被割掉了一塊肉。
這輩子他還從沒花過這麼大一筆錢,甚至連在他們家都沒有過。
屋子裡空了下來,只剩下陳樂箏一個人,骨感的現實又回來了。
他免不了心痛,順手拿起一根鉛筆頭就算了起來。
二十萬,十二個月,具體到小數點後兩位,他每個月要還……166666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