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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一旁的邵含仲看向趙翰秋,開口道:“趙大人,此言差矣。縱為流寇,仍為我大昭百姓。若有地可種,有糧可吃,百姓怎會淪為流寇?”
邵含仲轉頭看向謝禎,陳情道:“陛下,天災不可控,可百姓無糧可吃,此乃朝廷的過失,我等不該遷怒於民。當務之急,理當想法子充盈國庫,追加賑災款項。”
謝禎聞言陷入沉默。
他如何不知百姓為何會成為流寇?誠如邵含仲所言,若有地可種,有業可守,百姓何至於放著安穩的日子不過,要去做朝不保夕的流寇?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以雷霆手段處置自己的百姓。
可國庫只剩下四十萬兩白銀。
這些年氣候變化,北邊土特部亦是天災不斷,時常侵擾邊境,國內又有流寇作亂,必須得有一筆錢,用在軍費上。
除此之外,宮內的花銷,先帝一朝九千歲把持朝政時,遺留下的龐大宗親,還有許多無能而添居其位的官員……
眼下還要追加賑災款項,國庫裡那點銀子,根本不夠用。
謝禎沉思許久,暫且做下決定。
謝禎先看向兵部尚書,對他道:“趙尚書,流寇皆乃朕之子民,不到萬不得已,朕不願他們成為刀下亡魂,對待流寇的政策,暫且不作更改。”
趙翰秋聞言,抿唇蹙眉。
謝禎再復看向戶部一眾官員,對他們道:“先往陝甘寧三地下撥十萬兩白銀應急。朕會在這兩日間,抓緊想出些節省開支的法子,儘快省出一筆銀子。明日早朝,朕會與百官商議此事。如今國庫空虛,又面臨多重阻礙,當行節儉之策。”
謝禎又對戶部官員道:“將戶部這三年的歲報,還有記錄月報和季報的銀庫的月報、季報,都給朕送來。”
戶部眾官員行禮應下。
一席話畢,謝禎示意戶部眾官員退下,只留下兵部尚書趙翰秋。
戶部一眾官員退出養心殿後,謝禎對趙翰秋道:“趙大人,朕知你平亂心切。但流寇皆乃我大昭子民,他們因旱災而叛亂,實乃朕之過失,朕著實不忍叫他們成為刀下亡魂。”
趙翰秋聞言一驚,忙提襟跪下,顫聲行禮道:“陛下……”
趙翰秋萬沒想到,這位御極不久的皇帝,居然會對他這樣一位臣子,說出“朕之過失”的話來。
這些時日來,陛下勵精圖治,恢復中興之心百官有目共睹,此番又聽他出言罪己,著實震撼感動。
趙翰秋忙道:“陛下,先帝常年纏綿病榻,難理朝政。如今一切遺禍,皆乃先帝一朝閹黨所留,陛下何故罪己?”
謝禎輕嘆一聲,示意趙翰秋起身,接著對他道:“陝甘寧三地百姓淪為流寇者眾,若朝廷賑災糧跟得上,他們又何至於此?朝廷的過失,同朕的過失又有何區別?”
趙翰秋聞言垂眸,陛下所言不差,百姓並不知換個皇帝對國家有什麼影響。在他們眼裡,朝廷與皇帝是一體的。更不知如今國庫空虛,面對如今這諸般困境,皇帝要調派賑災款項有多少掣肘。
他身為兵部尚書,常能得知前線訊息,流寇痛罵皇帝之事,多如牛毛。在他們眼裡,朝廷給些錢,給些口糧的事,如何就這般艱難?如今他們所受一切困苦,皆乃皇帝不體民心,不憐百姓之故。
謝禎接著對趙翰秋道:“趙尚書,朕知你疑慮。你擔心若不以雷霆手段懲治流寇,給他們壯大的機會,日後必成大患。你給朕一些時間,且先叫朕試試,若能找到法子渡過此番國庫空虛的掣肘,便是兩全其美。若實在不成,再依你所言,以雷霆手段除之。”
趙翰秋看著眼前的謝禎,竟從這位少年皇帝的眼裡,看到萬分的真摯。
為官十數載,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遇到這樣一位如史書中記載的賢君般的皇帝,勵精圖治,殫精竭慮,謙遜開懷,有主見亦能納諫……
這一刻趙翰秋忽地無比地相信,眼前這位皇帝,或許真的會叫大昭,這個傳承三百年的國家,再復中興之象。
趙翰秋行禮應下,謝禎又問了一些關於陝甘寧流寇的事,這才叫他回去。
趙翰秋走後不久,戶部官員便送來了戶部的歲報、季報以及月報。
謝禎坐在書桌前,開始仔細翻開這三年來的戶部的財報。
天色逐漸昏暗,養心殿裡,恩祿不知何時已給他點上燭火。桌角的托盤裡,還放著早已涼掉的飯菜。而謝禎的眼睛,始終未離開過眼前的歲報。
養心殿中安靜得可怕,只有紙張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