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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往後退了一步。不過趙競最終沒嘔出來,只是咳了許久,然後艱難地對韋嘉易說:“水!有水嗎!”
聽著快咳斷氣了,討水卻倒是中氣十足。
韋嘉易沉默地卸下半邊揹包,拿出剛才從房間裡帶出來的水。
他本想直接給趙競,但趙競一副羸弱的模樣,顯然轉不開瓶蓋,加上趙競既沒死,也沒有到命懸一線的狀態,韋嘉易考慮到自己的未來事業,還是放低了姿態,替他把瓶蓋轉開,還坐到他旁邊,體貼地問:“我幫你拿著喝?”
趙競冷冷瞥他一眼,抬手拿瓶子,結果沒拿穩,險些將瓶子滑下去,被韋嘉易接住了。
“你現在可能還沒恢復體力,”韋嘉易在心中大肆嘲笑,表面輕鬆地維持和氣,“我來拿著吧。”
“我坐不直怎麼拿?”趙競嘴上一點虧都不肯吃,身體已經借力坐了起來,但大概因為腿是真的瘸了,晃了晃,向韋嘉易倒來。
沉重的上半身就這樣側著壓在了韋嘉易的肩膀上,韋嘉易沒說話,趙競也沒說,就著韋嘉易的手喝了兩口水,裝作無事發生:“怎麼就你一個人?救援的人呢?李明冕呢?”
“我不知道,”韋嘉易勉強耐心地一個個回答,“我醒過來就已經這樣了,下了樓誰也沒找到。”
“都跑了?”趙競皺著眉說。
“……不是。”韋嘉易想到了他在大堂遇見的喪命的屍體,當時驚悸和空洞的情緒,又盤旋迴到他的腦中,靜了靜,沒說下去。
頓了頓,他告訴趙競:“我看到山上有車燈,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援。”
“最好是。”趙競沒有表情說。
兩人沒話說了,由於趙競將重量全壓在韋嘉易身上,他們緊靠著坐在溼滑的木板上。太陽昇的更高了,原本鮮豔的潟湖的成了棕色的泥潭,周遭是難以忽視的臭味和廢墟。
韋嘉易沒坐多久,肩膀便被壓得生疼,看了他臉旁的趙競的臉一眼。
趙競的臉上有幾道傷口,髒汙反而讓五官顯得更為立體,鼻樑挺直得像石膏捏成。
睫毛密長,沾著泥水,眼睛有點像他的母親李女士,但比李女士更長一些。嘴唇不厚不薄,唇角下掛著,英俊卻很不好惹,像把屬於一個被寵壞了的兒童的任性和不通人情帶到了成年。
當然,趙競會有這樣的脾氣,韋嘉易不是不能理解。
金字塔頂的出身,莫名就成功得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業,一帆風順的人生給了趙競無需社會化的資本。韋嘉易聽不少人聊起過,如今這間在行業內無出其右的科技公司,起初只是由於趙競隨手投資了一棟商業地產,但房產經紀沒有及時幫他找到合適的租戶,被壓低價格讓他心情不好,決定自己使用這棟地產才開的。
如此種種,這麼一個無比幸運的人,追捧者永遠熙熙攘攘,也很正常。
不過韋嘉易不是什麼享受打壓的賤種,只想混口飯吃,不喜歡覥著臉倒貼。他知道趙競看不起他,平時遇到,都往遠處躲,實在沒躲掉才會頂著趙競甩給他的臉色,客氣問個好。
只是沒想到海嘯一來,韋嘉易第一個碰到的,就是趙競,還是個活的。
韋嘉易收回目光,覺得頭痛,不想再和趙競像傻子似的待著,更不想繼續現在這上半身相貼的尷尬沉默,試探著開口:“你還好嗎,身上有哪痛嗎?我看你身上都是傷。”
“左腿骨折了,別的沒事。”趙競好像不太想和他說話,簡短地道。
“那要不你先在這裡,我去找找輪椅,”韋嘉易想聽的就是“沒事”這兩個字,馬上提議,想先離開,“我想用輪椅推你轉移到高一點的地方去,萬一有下一波海嘯,這裡位置太低,很危險。”
“你又不是工作人員,去哪找輪椅?”趙競臉色很差,毫不客氣地問,“不會是想找個藉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吧?”
這人太難纏了,又莫名聰明,韋嘉易十分無語。
不過趙競終究身份比較特殊,他惹不起,深呼吸忍辱負重:“怎麼會呢,我是考慮到你腿走不了,有輪椅舒服點。不過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對這裡不熟悉,肯定是找不到輪椅的。”
趙競坐著也比他高些,一雙冰冷的眸子垂著看他,好像看透了韋嘉易內心所想,也好像只是單純的難搞。
看了韋嘉易幾秒,他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放過了韋嘉易。
“不過這裡確實很危險,”而後忽然話鋒一轉,“這樣吧,你現在扶我起來,我們去靠近馬路的地方等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