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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關心的是,玉柱和老十發生正面衝突的實情。孫承運這小子,卻完全不提玉柱的事兒,只說了老十無禮的部分實情。
偏偏,孫承運確實沒有撒謊,說的全是實話,這就很氣人了。
“嗨,瞧你不出啊,近墨者黑呢。”皇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話卻很不中聽了。
近墨者黑,誰是墨?
玉柱也!
孫承運連磕了幾個謝罪的響頭,心裡卻並不害怕皇帝生氣。
他手無實權,就守著個和碩額附的虛銜混日子。和碩額附,是不可能被削的。
削了和碩額附的話,九公主豈不尷尬得要死?
哪怕一等男爵被削了,咳,只要玉柱不倒,還怕日子過不下去麼?
別的不說了,單單是林家的大生意,只要多分孫承運二成純利潤的分紅,應付孫府的日常開銷,已是綽綽有餘也。
孫承運明明很清楚,皇帝想知道啥,他偏偏就是不肯說出玉柱二字。
這骨頭已是極硬了!
康熙不是雍正,如果是雍正的話,孫承運已經倒黴了。
“跪安吧。”康熙順了順氣,忍了,沒有發火。
今天是皇九女出降的好日子,不好發作收拾人,便趕了孫承運滾蛋。
等孫承運走了後,梁九功不等皇帝召喚,便主動湊過來,小聲稟道:“回萬歲爺,不如召玉柱來?”
一旁的魏珠,眼眸微微一閃,梁九功這老貨只怕是收了誰的銀子,故意想坑玉柱了吧?
宮外的權貴們,出銀子打點宮裡的大太監們,幫著出氣,或是陰人,乃是司空見慣之事也!
“魏珠。”康熙沒有馬上召見玉柱,而是扭頭看向了魏珠。
作為掌權多年的皇帝,他的身邊,不可能獨寵梁九功,另有魏珠從旁制衡。
君王的身側,異論相攪,方為正道。
魏珠心裡明白的很,皇帝這不是氣恨玉柱,而是想收拾九阿哥了。
草包十阿哥,成天跟著老八胡混,經常被老九當了槍使。
康熙不喜歡老九,除了老九格外的貪財之外,更重要的是,老九自己不出手,卻專門唆使老十這個草包出來幹壞事。
老九從來不在明面上犯錯誤,卻最被康熙所不喜,根子就在於:老九太陰了!
老八用於拉攏重臣的錢,全是老九提供的。老十干的魯莽壞事,幾乎全是老九出的餿點子。
康熙怎麼可能不厭惡老九呢?
二廢太子之後,老九出了n多的壞主意,幫著老八和老四爭位。
四阿哥登基之後,第一個整死的兄弟就是老九。可見,老四也是恨極了他。
魏珠心如明鏡,皇帝一直等著玉柱上摺子,彈劾老十。
只要玉柱上了摺子,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敲打一下老十,順勢收拾了老九。
然而,玉柱太狡猾了,偏偏不肯往死裡得罪老八。
這才是皇帝心氣不順的根源!
玉柱才不傻,皇帝現在對太子依舊存有奢望,並未完全死心。
戰略格局是:太子不倒,老八也不可能倒!
“萬歲爺……”魏珠收了玉柱的大賄賂,正想狠狠的罵玉柱幾句,幫著玉柱緩個頰。
卻見,梁九功的一個心腹太監,抱著一隻密摺匣子,快步跑了進來。
“稟萬歲爺,宗室御史玉柱,上了密摺。”
魏珠看得很清楚,康熙竟然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料到,玉柱在這個節骨眼,遞上了密摺。
魏珠幫著拆了折匣之後,雙手捧著玉柱的密摺,遞到康熙的手邊。
康熙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啟了密摺,就見熟悉的字型躍然眼前:江南道掌印監察御史兼宗室御史,臣玉柱,奏為領侍衛內大臣兼議政大臣阿靈阿,賣官鬻爵,縱奴行兇,不法之二三事……”
嗯,阿靈阿,也算是老八的骨幹心腹了。
玉柱彈劾了阿靈阿,顯然是不怕得罪了老八。
一時間,康熙的疑慮盡消,卻罵道:“這個混不吝,誰都敢彈劾,簡直是膽大包天了。”
魏珠隔得近,不需要探頭,便看清楚了阿靈阿三個字。
他的眼珠子略微一轉,便覺得,玉柱實在是個妙人。
老十犯了渾,玉柱不去彈劾,卻偏偏拿了德妃娘娘的妹夫開了刀。
不細想,簡直是不知道其中之妙啊!
老十再草包,也是今上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