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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微微一滯,既而瞭然,笑了兩聲,道:“倒是秦某固執了,姑娘莫怪。”
“無妨。”白馨歆卻是輕鬆道,“將軍既能聽得琴中之意,說明將軍自身經歷也是不平常。不瞞將軍,這琴曲乃是歆兒新作,也是剛剛成曲,今日為將軍演奏,也是第一次登了廳堂,若是曲中有不美之處,還望將軍莫要取笑才是。”
“本來歆兒作得此曲,僅是自娛罷了,不曾想奏給他人。今日見了將軍,卻是不自覺就彈了出來,沒想到將軍竟是知音之人。方才歆兒見將軍恍然失神,便知將軍身上也定然有著和歆兒相似的遭遇。琴曲能得將軍鑑賞,又何辭歆兒唱遍陽春呢!將軍本是高位之人,雄才大略,註定會有一番遠大的前途,本不是歆兒這等卑賤之人所能仰望,但見將軍今日能欣賞歆兒琴音,歆兒心裡歡喜的緊。若有舉止不當之處,將軍莫要嫌棄。”
說罷,歆兒低眉頷首,為自己斟滿了酒,也不看秦城,自顧自一口飲盡。
歌伎在彼時身份並不比尋常人低,白馨歆這般說,也是自謙了。秦城卻是不知這些,不過看見白馨歆大方表露心跡的同時暗含自卑之意,欲語還休,秦城心中也是有些擁堵,如此女子,怕是也只有古時才有了吧。便是蕭玲瓏,秦城也沒放在心上,即便是她對“自己”始亂終棄,秦城心中也未有半點波動,因為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心中為其有一點波瀾,負面的都不行。但是此番見了白馨歆這等女子和她的做派,心中竟是有些憐惜,當下也不便多言,乾脆利落的為自己斟滿了酒,向白馨歆舉杯道:“歆兒姑娘,秦某來了這世上,雖也見了不少人,經歷了不少事,但是歆兒姑娘這等奇女子,秦某卻是生平僅見。能結識歆兒姑娘,也是生平一大快事。來,歆兒姑娘,秦某與你共飲此爵!”
秦城的話進了白馨歆的耳朵,白馨歆抬起頭,眼中異彩連連,見秦城眼神真摯,非是場面上的話,芳心大定,竟似踏實了不少,大膽與秦城四目相對,看了許久,毫不避讓。半響,白馨歆也舉起酒杯,與秦城相視而飲。
放下酒樽,白馨歆大方的一抹嘴,看著秦城,突然一笑,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站起身,走出案几,在秦城面前站定,盈盈行了一禮,道:“將軍。歆兒今日幸見將軍,自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歆兒本事風塵中人,自覺沒有什麼能拿得出登上大雅之堂,唯有為將軍歌舞一曲,以了歆兒心中悸動。”
說罷,歆兒抬起頭,眼角竟然滑落一滴晶瑩的淚水,也不等秦城答話,便擺起了舞姿起式,輕啟朱唇,聲音略顯顫抖:“此舞,歆兒今生只為將軍而起,也只為將軍而舞。”
言罷,長袖揮舞,翩翩舞姿如行雲流水般,緩緩而出。
“今生莫輕舞,一舞舞一生。
今日為君舞,一舞舞一生。
紅塵莫輕舞,一舞一生苦。
今日為君舞,縱苦舞一生。
紅塵一舞苦,為君舞何苦。
妾在君前舞,一生舞何苦。
…………”
白馨歆輕舞輕唱,輕唱輕舞,舞姿時而如天外飛仙,時而如田間勞作,時而輕盈,時而沉重,交錯相映,美輪美奐。
秦城看得美人舞,聽得美人唱,心中卻是驚起了無數波瀾,頻頻飲酒,不覺間卻是換了一壺又一壺。
猛地,秦城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在白雪中翩翩起舞的白色身影,那人一邊歡快的跳著,一邊笑著,一邊喊著:“秦城,秦城,秦城……”
突然,槍聲大作。
秦城搖頭苦笑,眼前佳人依舊在款款輕舞,身影卻是越來越模糊。秦城一把抓過案几上的酒壺,仰頭便悉數灌下,清酒灑了他一身,也灑了一地。
這酒,初嘗只是香醇,未覺醉人,但是後勁卻是極大,方才秦城在大廳中已經喝了不少,此番在小樓中和白馨歆喝的更是不少,後勁一上來,秦城只覺得眼界模糊,腦袋暈的厲害。
白馨歆一曲舞罷,竟是淚流滿面,不過臉上猶自掛著欣慰而輕鬆的笑容,彷彿她這一生都未曾如此自在隨意的笑過。
收了舞姿,白馨歆再看秦城時,秦城卻是已經站起身,手裡拿著酒壺,眼睛直愣愣看著她,向她搖搖晃晃走來。
“將軍。”白馨歆奔過來,見秦城身體搖搖欲墜,一把扶住了他,輕聲喚著。
秦城一把扶在她肩上,這個動作讓白馨歆身體一震,秦城卻是尤為察覺到什麼,只是笑著,腦袋渾濁不堪,卻又好似有一絲清醒意識,“姑娘,跳得好,唱得更好,秦城這心裡,好似融化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