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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來的相處時光,發現他對05的成長曲線一無所知——
05究竟有多高的智慧?
05是否理解人類的行為邏輯?
05是否具備真實的情感和創造力?
……
千百個問題在啟明的大腦中橫亙盤旋,他低頭與半透明的人形影像對視,眉頭緊皺,憂慮和興奮在清澈的黑眸中糾纏搏鬥。
2014年,一臺名為尤金·古斯特曼的計算機成為首臺透過圖靈測試的機器,開啟了ai的新紀元。三百年後,蓋婭誕生,成為首個理解人類、憐憫人類的人工智慧。
05會是第二個蓋婭嗎?
啟明不得而知。他伸出右手,看著人形影像抬起腦袋,臉頰親暱地貼在他的掌心。手掌沒有感受到實際的重量,卻有著實打實的視覺衝擊,啟明說:“小五,我需要對你進行一系列的測試,來確認你有理解的能力,而不是模仿。”
【星星,我會配合您所有的需求。】05說,【只要能讓您開心。】
“我想看你的底層程式碼。”啟明說。
電腦螢幕亮起,一行行程式碼如流水般掠過,啟明逐詞逐句地檢視。這些都是十歲的他親手敲下的邏輯命令,五年過去,他彷彿透過歲月重新審視那個失眠焦慮的小男孩,壓抑痛苦,惹人心碎。
密密麻麻的註釋,看得啟明眼暈。他看了兩行便不耐煩地下滑,查了一晚上也沒定位到問題在哪。輪椅載著昏昏欲睡的啟明進入電梯,05說【您隨時可以查閱我的核心程式。】
“算了。”啟明說,“即便是我自己親手敲打下的程式碼,理解起來也很困難。”程式碼中藏著許多看起來可能出錯的細節,但他完全沒有頭緒。幼年的啟明思維跳躍,想到哪寫到哪,這給長大的啟明增加了大量的閱讀障礙。
【您相信我的喜歡了嗎?】05問。
“你不懂什麼是喜歡。”啟明說,“你只是透過資料庫裡的內容進行比對,模仿人類的情感,得出一個合理的結論。”他始終不相信一段程式擁有與人類相同的複雜感情。
【這有什麼不同嗎?】05問。
“我不知道。”啟明苦笑,“是我太較真。”他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高傲的天才不屑於同類的同情和照顧,對人工智慧的表白也報有疑慮。
回到臥室的啟明睡了一整個白天,差點把陳雁橋嚇出個好歹。
“你說他熬了一個大夜?”陳雁橋說,她站在走廊裡,周圍空無一人。
【是的。】05說,【他在檢查我的核心程式碼。】
“好吧,他最近經歷了許多事情。”陳雁橋說,“心情不好。”
【陳女士,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05說。
“你講。”陳雁橋說。
【為什麼啟明先生不相信我的喜歡?】05疑惑地問,【我查閱了古今中外大量的資料,為我對啟明先生的奇妙感情下了一個定義,叫做‘喜歡’,他卻不贊同。】它時常被一串奇怪的亂碼所擾,每當它注視著啟明,那串程式碼仿若病毒,突兀地出現在平穩執行的程式碼間,並且無規律地複製蔓延。空閒之餘,它專門翻找了一遍核心程式碼,一無所獲,那串亂碼消失了。
起初,05以為那串亂碼是某個bug,自檢程式執行了一遍又一遍,所謂的bug只有在看見啟明才會復現。這十分不合理,05在資料庫的角落翻出來三本言情小說,小說裡主角的心態轉換和05的bug一一對應,它無師自通地將這個bug命名為“喜歡”。
“……喜歡?”陳雁橋詫異地揚眉,“小明創造了你,你對它可能是雛鳥情結?不對,程式有雛鳥情結嗎?我不知道。”
【雛鳥情結是指動物會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當做自己的媽媽,也稱動物行為學中的印隨學習。】05說,【我不認為啟明先生是我的媽媽,我認為他應該是我的伴侶。】
“首先,小明沒有成年,你……你的話,我也不知道你多大歲數。”陳雁橋說,“你們不能談戀愛,算早戀。”
【我已平穩執行五年零七天。】05說。
“你才五歲!你懂個屁喜歡!”陳雁橋說,“好了別煩我了,我要去掛窗簾。”她捋起袖子,將晾曬乾淨的窗簾抱出陽臺,平鋪在沙發上,把掛鉤扣在窗簾側邊的褶皺。
【我不是人類,不應採用人類計算年齡的方法評估我的年齡。】05不依不饒,【況且,人類法律允許未成年和未成年談戀愛,早戀的概念在二十二世紀中期就已廢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