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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話被她信手捏來,像是說了千萬遍,惹得某人意味深長地投來注視,十鳶臉上染紅,險些不敢和那道視線對視。
十鳶心底頹然。
她學得有那麼差勁麼,明明這些話由顧姐姐說出來時效果很好。
胥衍忱搖了下頭,他撂下杯盞,雙手交叉放在膝上的狐裘上,十鳶上前握住了輪椅手柄。
周時譽看得挑了下眉。
主子中毒導致雙腿不良於行後,慣來不喜人近身伺候,他只是出門短短數日,怎麼一回來感覺天都變了?
周時譽側了側身,給二人騰出了地方。
十鳶推著胥衍忱從春瓊樓出來時,沒有一個人阻攔,而馬車早準備好了,十鳶掃了一眼,發覺胥衍忱帶來的人都在這裡了。
她有點疑惑,但很快,她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座位於城南的宅子,十鳶推著胥衍忱進了宅子後,周時譽在一旁引路,解釋:
“房間都收拾好了,主子直接入住即可。”
主子的身份,本就不該住在春瓊樓的,行動不便不說,也是擔心前樓的熱鬧驚擾了主子。
他們這一趟來衢州城有點急,否則,也不會借住春瓊樓一段時日。
話落,周時譽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十鳶,有點拿不準主子要怎麼安排十鳶,是否要讓十鳶也一同住下來?
一路進了院子,瞧得出院落都是剛收拾過,十鳶保持著安靜。
直到胥衍忱出聲:
“要轉轉麼?”
他在問十鳶,十鳶也聽得出來,她一點點握緊了手柄,掩住了心底的澀意。
她忽然在想,如果前世她再等等,是不是也會等到這一幕?
她當然聽得懂胥衍忱的言下之意,所謂的轉轉,不過是讓她熟悉一下宅子,他有留下她的意思。
這應該也是晴娘和顧姐姐她們的目的。
十鳶心想,如果是前世,她一定會答應下來吧。
但她前世被困得太久了。
她不想再被困在後宅了,即便那個人是胥衍忱,她也不想。
十鳶掩住了唇,眼尾彷彿勾起輕微的幅度,鼻尖微皺:
“十鳶倒是想,可惜時間太晚了,再轉下去,我怕是趕不回去了。”
她在委婉地拒絕,在告訴胥衍忱,她終究是要回春瓊樓的。
周時譽眼觀鼻鼻觀心,轉頭看院子中栽的花,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胥衍忱眸中的笑意一點點淡了下去,他抬眸望向十鳶,兩人四目相視,氣氛像是一時凝固,周時譽都有點待不下去。
許久,胥衍忱嘆了口氣,嘆息聲彌散在空氣中。
十鳶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周時譽感覺到這二人是有話說的,他不該再待下去了,片刻,在周時譽悄無聲息地退下。
院子中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時間彷彿都變得緩慢,安靜蔓延在二人之間,許久,是胥衍忱打破了沉默:
“重逢後,好像還沒問過你,怎麼改了姓?”
十鳶驀然一怔,下一刻,她再控制不住情緒,她迅速地低下頭,澀意堆滿了眼眶。
淚水想要洶湧地砸下來,但被人竭力忍住。
往事回憶像潮水一樣向她湧來,嗓間彷彿被堵住,澀得格外難受,十鳶笑:
“原來公子還記得十鳶。”
咬字都變得艱難起來。
十鳶,十鳶。
她像是又回到那一年——一路逃荒,生父望向她的眼神和豺狼沒什麼區別,十鳶一直都知道,父親想賣了她的心思從未消失過,只要賣了她,那點銀錢至少能讓他活下來。
年少時,她尚且懵懂,一夜間,忽然被娘捂住嘴帶走,娘渾身都在發抖,膽小怯弱了一輩子的人衝她搖頭,想要把她帶出魔窟,她們拼命地往前跑。
疲憊,飢餓,脫水,不論哪一點都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她們從未出過遠門,連路都不認得,害怕被父親追上來,也害怕被人攔住,整日都處於擔驚受怕中。
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在那個世道根本活不下去,所有人望著她們的眼神都彷彿在冒著光。
人是人,也不是人,餓到極致時,沒人會想著那一點淫意,十鳶至今好像都能記得他們隱晦又直勾勾地朝她和娘望來的眼神。
他們在吞嚥口水。
那種目光讓人覺得手腳都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