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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乾脆利落的答道,“當我跨越了利維坦之牆後,‘自我’與‘他我’的界限就變得模糊了。

“在此之前,我只能‘模仿死者’。而在跨越了這道界限之後,我開始變得能夠‘複製生者’了。”

她看著壞日,滿懷深意的露出微笑:“就算是你,我也能直接複製。

“我之前還在想,為什麼我跨越了利維坦之牆……按照靈親學的說法,就是突破了人神境界。可我的變化卻還是不夠……神性似乎遠遠不夠,怪物性在我身上並不強烈。我感覺自己還是純粹的人類。

“直到我剛剛將賽綸吞掉,我才知道了答案。”

“答案是什麼?”

壞日問道。

翠雀卻突然明白了什麼:“是……黃昏?”

“是的。當我正視了自己作為黃昏的本質,一切就走入了正軌——那種‘與人類完全不同的怪物感’就回來了。

“不僅是回來了,而且它變得如此清晰。如同我的本能,我的本欲……”

賽綸說著,那燦爛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失落。

她抱著懷裡的翠雀,低聲嘆息著:“如果是‘扮演’的話,我還能使用‘群青’的面具與你們正常交流。

“可若是展露本質……就是你們剛剛看到的那樣。

“我甚至會懶得說出這些話。一種永久靜滯的、無限寧靜、深沉而孤獨的氛圍纏繞著我。

“……它正在讓我逐漸化為一座冰冷的墓碑。”

看著賽綸,壞日眉頭皺了皺。

他最終還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你呢?”

壞日沒好氣的反問道:“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

“我懼怕著那種變化,但又覺得那正是我的未來。因此我也同樣懼怕著你們會因此而與我陌生、分離……而最讓我恐懼的,是我擔心自己未來甚至會漸漸失去這種‘懼怕’。”

賽綸嘆了口氣:“天人無情。

“我理應對復仇而感到振奮……我也以為這會讓我感到喜悅。可在我將賽綸吞食之後,我所能感受到的卻只有‘食慾’被滿足的欣喜。

“它正渴望著吞食活物。而非只是吞食屍體來勉強果腹……”

如今的她已經意識到了……隨著“神之容器”愈發強大,名為“墓碑”的黃昏也在發育。

或者也可能與之相反——正是因為名為“墓碑”的嬰兒開始變大、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那作為“神之容器”的腹部也愈發隆起。

壞日沉默了許久。

他張開嘴又閉上,很久之後才低聲說道:“那你覺得……你與它是同一個存在嗎?”

即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兇惡的通緝犯,他也依然不敢直呼“黃昏”的名字。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是恐懼。

到那時,就會開始羨慕無知而無懼之人……無知在某種意義上,正是一種幸福。

“有時,我也的確會這樣覺得。”

賽綸伸出手來,慢慢撫上自己的面容。

而就在她逐漸將手放到自己臉上的時候,賽綸的面容也在飛快變化。

所有被羅素複製的人,他們的身體與面容一閃而過。翠雀清晰的感受到環抱著自己的左臂飛快的變化著……而在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內,他再度變回了羅素。

“但有時,我也會忍不住的想……名為‘羅素’的人格。是否也是‘我’所製造出的面具之一呢?”

羅素的聲音變得模糊而古怪。

就像是調音失敗,又像是開了變聲器。

“這種對‘黃昏化’的恐懼,又是否是屬於‘羅素’的人設呢?

“我所恐懼著的到底是什麼?這種恐懼又是真的嗎?”

羅素的聲線不斷變化,他的面容如同融化的油畫一般滴滴答答的流淌著。

他捂住自己臉的手臂飛速變化。

老人的手、小孩的手、男人的手、女人的手……

“我自以為我能夠看穿他人的心靈,可我甚至看不清我自己。那如果……我所看著的人,是鏡中之我呢?”

羅素伸出手來,下意識的向著身前摸去。

前方彷彿有一道魔鏡,通向迷幻而未知的世界。

那不斷流動變換著的右臂,像是要去觸碰它、又像被它逐漸吸了過去。

宛如夢囈般,祂低聲喃喃著:“如果我看到鏡中之我時,並不知道那就是我自己……我又會看到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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