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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安顧來的說明下,陸離才明白,原來當年騙政府扶助金一事就是安顧來牽的頭,他帶著他的“工友”們來申報監護人,最後“工友”們領了錢都遠走高飛,就只有安顧來留了下來,這些年甚至都沒有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蹤。
&esp;&esp;也只能說廉租區的孩子們資訊渠道實在太窄,當年的仇人就在同一座城市逍遙法外,他們直到今天才找到他。
&esp;&esp;“你是用什麼手段幫助你的工友透過監護人資質審查的?”這是程式方面的問題,這個問題不是陸離替自己問的,而是替楚曉東問的。一夥連固定居所都沒有的工人居然能透過監護人申請程式,如果說背後沒有貓膩才怪。
&esp;&esp;安顧來忽然不說話了。因為他看出陸離的目的壓根不是洩憤,再繼續挑釁他也只是浪費口水罷了。
&esp;&esp;四十來歲的老男人嘆了一口氣,躺在地上,面龐對準了周海鳴:“打啊?怎麼不打了?”
&esp;&esp;“陸哥問你話,你老實回答!”
&esp;&esp;“打啊!打啊!你們他媽打死老子啊!!”安顧來忽然發神經一般大吼出來。在場眾人包括陸離都是一愣,這安顧來的情緒變化太劇烈了,不似一個正常人。
&esp;&esp;安顧來突然開始流淚,他抓過周海鳴的手猛敲自己的頭:“你們他媽打死老子啊!打死老子!”
&esp;&esp;周海鳴被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退到好幾米外,看安顧來像是在看瘟神。
&esp;&esp;“陸哥,他是不是精神病啊?”
&esp;&esp;周海鳴一度認為安顧來在演戲,精神病人在法律上永遠有轉圜餘地,或許安顧來就是以此逍遙法外?可若說是演戲,那安顧來的演技也太過逼真,他五官扭曲成一團,臉上的皺紋彷彿是用最厚重的顏料堆砌而成,與剛才那幅橫眉冷對的模樣判若兩人。
&esp;&esp;“你們找老子找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盼著老子死嗎?!來啊!”
&esp;&esp;周海鳴幾人到底只是少年人,血氣上來確鑿是恨不得要殺了安顧來,可此時冷靜下來後反而拿發癲的安顧來沒有辦法。打也打過,罵也罵過,還能真殺了他不成?若說報警,早過了訴訟時效,審查起訴都走不到。
&esp;&esp;有沒有精神病陸離不知道,但這安顧來絕對有自毀傾向。他看著安顧來一會哭一會吼,捏著拳頭猛敲自己腦袋,好像在懲罰自己一般。痛苦是永恆的,它不會消失,只會轉移,上位者遭受痛苦後會轉移給下位者,以此類推,不斷傳遞。當弱者接受到痛苦後,無法將這種仇怨發洩出去,便只能轉而消滅仇怨本身——消滅自己的存在,這便是自毀的根源。
&esp;&esp;憧憬死亡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esp;&esp;安顧來一直在尋求死亡,這才是他被周海鳴等人找到的原因。他在等死。
&esp;&esp;直到此時,幾人才肯定,安顧來,大抵、或許、可能、確實是個瘋子。
&esp;&esp;“他不是精神病,他只是個懦夫。”陸離回答周海鳴的話,後半句卻是對安顧來說的,“如果你真想死,就別裝模作樣地拿拳頭打,地上有石頭,有玻璃片,閉著眼,深吸一口氣,用一點力,你很快就解脫了。”
&esp;&esp;“陸哥……這?”周海鳴等人被陸離的話驚到了,他們雖然憤怒,但也不敢真的惹上人命官司。
&esp;&esp;“不用理他了。”陸離失去了繼續探究的興致,不知安顧來究竟經歷了什麼,但對一個求死的懦夫而言,拷問反而是讓他內心得到更大滿足的途徑罷了。得知了他的姓名和住址便足夠了,剩下的交給楚曉東就行了。
&esp;&esp;“就這麼放過他嗎?”阮倩眼裡閃爍著仇恨的光芒,這個女孩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安顧來。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千辛萬苦找到了仇人,卻發現對方已經是個瘋子。
&esp;&esp;陸離沒有給阮倩一個準確回答,因為每個人的仇恨都是不同的,他沒有資格慷他人之慨:“你們隨意吧。”陸離走到呆滯的周海鳴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什麼也沒說。在剛聽到找到安顧來的訊息時,陸離的確是激動且復仇心切的,這是他兩世以來 潛藏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