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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天氣,毒日餘威尚存,杭州街頭,署熱難耐,行人稀少,車馬寥寥。
信和錢莊內,莊胖子手握蒲扇,劈劈啪啪亂扇,驅熱取涼。他袒胸露懷,赤裸臂膊,心中煩躁,不時呵斥夥計,指桑罵槐。櫃檯上,顧主稀少,檔手們大多無事可幹,有的呵欠連天,有的打蝨撓癢,百無聊賴,閒得發慌。
莊胖子脫視對面,不遠處,福振堂錢莊喧譁不已,顧客踴躍,車馬雜亂,歡聲笑語清晰可聞。
兩相對照,莊胖子怒從心起、妒火沖天,內外夾攻,難以安坐。
他曾不惜錢子,讓高道臺去打通水師總兵,欲拆福振堂後臺。眼看大功即成,不料聖上下旨,不許劉中明胡來,一場籌劃化為烏有,白白損失了幾百兩銀子。福振堂錢莊的生意反倒愈加紅火,令莊胖子窩火。
近來喜續嬌妻,本可安享豔福,誰知那賤女人鄙視莊胖子,不與他好臉色,夫妻同床,毫無情趣。莊胖子後悔做了一筆蝕本生意,由是心裡隱隱作痛,鬱郁寡言。
信和生意蕭條,頭寸緊張,週轉不靈,莊胖子連連叫妻子去虎跑寺求菩薩保佑,仍不靈驗,真是倒黴透頂!
此刻,莊胖子罵罵咧咧,罵過夥計,又罵檔手,罵過檔手,又罵賬房。眾人都不頂嘴,任他獨個兒發瘋。莊胖子無處發洩,用蒲扇追拍幾隻蒼蠅,不小心打翻茶碗,汁水潑在賬薄上,惹得他大呼小叫:
"快挪開賬薄,弄溼了也!"櫃上一陣忙亂,眾人去搶賬薄。
忽然,大街上傳來銅鈴聲,叮吧清脆,十分悅耳。
莊胖子急眼看去,見一輛簇新馬車鱗鱗駛來,車篷白頂藍壁,皆是綢質,十分惹眼。轅杆白銅裹就,在陽光下閃亮如鏡,一匹青鬃壯馬毛色油亮,四蹄生風,十分威武。馭手著白色綢衫,戴綢笠,一望便知富家車駕,比起四人官轎毫不遜色。時下有錢人都興馬車代步,速度快又醒目,招搖過市,銅鈴叮唱,路人羨煞。
莊胖子直著脖子,欲分辨車主是誰。不意馭手"籲"地一聲吆喝,馬車竟停在信和錢莊門口。
來生意啦!
莊胖子一閃念頭,殷勤地出門迎候。
馬車上下來一位翩翩公子,年約二十出頭,穿一襲仿綢青色長衫,眉清目秀,舉止文雅,風度不俗。
"請問此處誰是信和莊老闆?"來者帶著濃重的"京片子"口音發問。
"敝人便是。"莊胖子搶前打拱道:
"敢問公子貴姓?"
"免貴姓唐。"公子將一張投刺遞給莊胖子。"哎呀,原是戶部唐尚書唐大人的貴公子呀,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莊胖子喜出望外,嗓音顫抖道。
唐尚書原籍浙江湖州,科場中試後在京城為官,由翰林一直做到尚書,被浙省讀書人引為楷模。
莊胖子慌忙把唐公子請進內堂,沏一碗上等"毛峰",命春香在身後為他搖扇。
"久聞唐大人大名,不曾見過他老人家,令尊大人身體可好?還算康健。"唐公子呷了一口"毛峰",道:"家父已近七旬,官務繁忙,力漸不知,有急流勇退、告老還鄉之意。"
"皇上聖眷正隆,能允許唐大人榮歸故里嗎?"
"聖上雖再三挽留,無奈家嚴倦怠公事,歸隱之志彌堅,不日將辭官南迴,特囑小生到寶號一行。"
"哦?承蒙公子看重,敝人不勝榮幸,欲有效勞之處,定然竭力為之。"
唐公子瞥了春香一眼,說明來意。
唐尚書為官下半生,頗多積蓄,此次榮歸故里,欲舉家南遷。算算手中銀兩,足有百萬之數,擬擇杭州有名氣的錢莊,將銀子存入生利。唐尚書在京中常聽到"信和"錢莊招牌,便先派兒子前來投石問路,處置存銀事宜。
莊胖子聽了,喜上眉梢,如此鉅額數目,可抵錢莊半個家底,無論如何也要拉住這筆生意。
"唐公子,你真是聰明能幹會事,走對了路。"莊胖子唾沫星子四濺,吹擂道:"信和這塊招牌,名揚海內外,不單京城達官貴人用我的銀票,連上海英咕利、美利堅諸國洋人,也在敝號存有戶頭,唐公子若將銀子存入敝號,敝號願特別優惠,予以最高利息,不賺你分文,只因為唐公子效勞,表拳拳忠心。"
一番話說得唐公子心花怒放,他年少輕狂,被莊胖子一氣猛灌迷魂湯,不禁有此飄飄然。期間,唐公子步步向春香瞥去,似有欣賞之意,春香羞得低頭,露出雪白蠶頸,手腕亦白如藕節。
莊胖子何等精明,他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