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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自己媳婦,說她偷奸耍滑,做活不細緻,衛大嫂在邊上時不時附和著。
聽了一會,才知道原來用犁耘田需得將秧苗扦插得十分齊整,不齊整容易把苗當草耘掉了。
“插得不好,這一行你自己用手耘!”
本以為只是氣話,沒想到他真的一甩腚不管了,衛三嫂委屈得直抹淚,衛大嫂沒再說什麼,只是忽然朝這邊橫了一眼,不滿藍盼曉她們看自家的笑話,全然不覺自己方才的煽風點火有什麼問題。
藍盼曉收回視線,一拄一踩走到田埂邊來,見明寶清傾身過來,便也歪首過去。
“我想把金魚兒賣了。”明寶清輕聲說。
“賣了做什麼?咱們手頭上不是還有小半吊錢嗎?更何況朱姨前些日子給買了不少糧食,還有布帛呢。”藍盼曉說。
明寶清垂眸看著藍盼曉浸在泥水裡的小腿,道:“先買一張繡架,配些好絲線,您繡的竹紋那樣好,用上好絲線好帕子,更能賣的上價。再給寶盈買些筆墨紙張,她說想跟著鍾娘子去草市上支攤子替人寫家書。”
周家的席子也分好幾種,貴的細的可進城中鋪子裡賣的,也有行商來收的,至於一些比較粗糙的草蓆,鍾娘子偶爾在家裡待得發悶,就會去草市上賣一賣。
藍盼曉猶豫了一下,又道:“輕易賣得掉嗎?”
“便宜些就能賣,眼下沒條件精細養著,我瞧著魚兒也不及從前靈動了。”
明寶清正說著,就聽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是老苗姨吃過飯回來了。
“朱姨回來了,帶回了孟家的信,三娘去給人家送信了。”
明寶清驚訝道:“這樣快,前後不過一月半。”
“說是去的時候趕上驛館去磧西的馬隊。”老苗姨說。
“朱姨今日回來得怎麼這樣早?”明寶清忽覺得哪裡不對,問:“還從驛館取了信回來?驛館在城西。”
老苗姨順著她的話想了一想,道:“也不像跑回來的,頭髮絲都沒亂,倒像是坐車回來的。”
明寶清蹙了一下眉,往小院走去,走到近旁時就發現林姨跑出來了,正背對著她不知在眺望什麼。
“林姨!”明寶清喚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林姨有些迷茫地回過頭來,看著她,忽然叫了一聲‘大娘子’。
這可是明真瑤出事以來林姨頭一回喊她,明寶清怔了怔,連忙應了。
明寶清伸手想帶林姨進屋,忽然發現她左臂上纏著一根藤刺,肉都扎進去了,滲出一點點血。
“疼不疼?”明寶清以為是她不小心自己碰籬笆牆上了,就領她進院子去,喚了幾聲朱姨,無人應答。
她推門進去,見明寶珊也不在,奇道:“二孃竟出門去了?”
明寶清這話剛說完,忽得心頭一緊,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正此時,林姨忽又犯起了癲症,在她身後幽幽唱唸了一句。
“借車載嬌兒,邀月系相思。”
明寶清在她拖長的尾調中倏忽轉身,朝棚架下跑去。
她俯下身將破缸上的草蓋拂掉,就見缸裡綠苔已經養出來了,可那條墨色華貴金魚兒,卻是了無影蹤。
直到綠黑的水面映出明寶清不敢置信的一張面孔,她才驚醒,提裙跑到院外去。
鄉道上煙塵正緩緩回落,又因明寶清的奔跑而再度飛揚起來。
大槐樹底下的小小土地廟後,那兩道車轍像兩道鞭子一樣狠狠抽在明寶清臉上。
她猛地停了下來,耳邊的風聲也停了,只餘狼狽不堪的喘氣聲像抑制不住的抽泣,愚蠢又無用。
這個家
“二姐姐她怎麼能這樣!?”明寶盈撥開林姨被血痂黏住的頭髮, 輕輕用帕子?擦拭,憤怒不已地說。
朱姨已經決意?帶明寶珊走,最後的時刻也懶得在林姨跟前遮掩。
林姨一直都糊里糊塗的, 只是在朱姨拿瓦罐舀魚的時候, 聽到?明寶珊與她爭執, 像是被針刺了一刺, 略略清醒了幾?分。
在朱姨拽著明寶珊要出門的時候,她懵懵懂懂叫了句,“二娘子?, 別走。”
明寶珊還?以為是撞鬼了, 嚇得一抖,更縮到?朱姨身後。
林姨伸出手去,被朱姨推了一記, 她胳膊和腦袋上的傷並不嚴重, 只是一些劃傷刺傷。
只是明寶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做的這面籬笆牆, 竟先傷了自己人。
父兄對?於家族前程的抉擇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