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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嚴觀抻了抻頸骨,道:“只拿著萬年縣青槐鄉來說,良田有多少在百姓手裡,又有多少在勳貴們手裡?變賣田畝非你阿耶所願,但又能如何?他鬧了一回被人報了官,我的手下去時他已經捱了一頓打,你阿耶同你一樣是個犟種,又去了那莊子上窺聽,放火燒……
“我阿耶沒有放火!那是別人汙栽他的,你不是破了好些案子嗎?十里鄉的那樁子一家被毒殺的案子你都破了,我阿耶放沒放火,你看不出來?!”
遊飛其實什麼都知道,明寶清忽覺得他想殺嚴觀的心,其實也只有一瞬。
嚴觀似乎是被遊飛問住了,沉默了很久,才道:“不是他放火,那他去人家莊子上做什麼!?我曾去莊子上查驗火情,可到處都是溼淋淋的,僕婦們在打掃整理,痕跡凌亂難辨。但莊子之中有六七人說看到了你阿耶出現在火場裡,還有一個附近的鄉人,眼見他進了莊子。那鄉人不曾賣身,只是一個清白農戶,事後也無大筆進項,生活照舊。這案子物證不全,人證卻實在有力,我提你阿耶回衙門問話,自問在情理之中,我沒想到他會在獄中……
不知道是因為被嚴觀點了穴位麻了一條腿,還是回憶起父親的亡故太受不住,遊飛的身體在顫抖,他咬破了嘴唇,滲著血的唇瓣一直在顫。
“陶片割喉,而亡。”
嚴觀停頓過後,吐出的這六個字的意思稍有些拗口殘缺,明寶清正想著,就聽遊飛悲憤交加,道:“我阿耶不會是自盡!他怎麼可能會自盡?”
眾人都沒有意識到,嚴觀的口吻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堪稱溫和。
“你阿孃為你阿耶採傷藥時不甚墮崖,屍骨無存,你阿耶與她感情這樣好,沒了她,心智狂亂不願苟活,也算說得通吧。”
遊飛的表情極猙獰,可漸漸又變得渙散無力,他低了低頭,眼淚‘嗒’地一聲掉下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明寶錦聽他在口中喃喃道:“可是還有我,還有我啊。”
蛇粥
眾人很長時間都沒說話,朱姨悄悄把腦袋縮回了屋,老苗姨兀自在灶間忙活。
藍盼曉去廚房裡端來了竹葉芯茶,開口和緩氣氛,“還是先喝點茶水吧。”
明寶錦小跑過去捧了一杯,把杯子遞到遊飛跟前晃了兩下,見他手僵腿麻,就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兩口,第三口的時候遊飛緩過神來了,就接了杯子自己喝。
嚴觀只覺得今日實在運道不佳,又不好跟個小混蛋計較,張口喚了聲‘絕影’。
馬兒‘噠噠’走進院裡來,看著頭破血流的主人,‘噫噫’叫了幾聲。
眾人都盼著嚴觀快走,他似乎也沒有追究遊飛的意思,一腳踏上馬鐙,身體剛騰空,忽又覺得眼冒金星,連忙落地,捂著腦袋搖了搖頭。
藍盼曉猶豫不決地瞧著明寶清,她怕嚴觀,但更怕他顛死在路上,到時候招惹禍患。
明寶清往廚房裡望了一眼,見老苗姨正從熱騰騰的鍋裡端出一盤蛇肉來,她一雙鐵手全不怕燙,未等晾一晾,上手就撕蛇肉。
剝了皮的蛇肉白淨細膩,一縷一縷的,瞧著倒是不可怕。
“等傷口凝一凝,用一碗蛇粥再回去吧。”
嚴觀正趴在馬背上揉腦袋,望過來的眼神很意外,又聽明寶清道:“只是不知道蛇膽去幹淨了沒有。”
老苗姨樂滋滋在裡頭說,“去幹淨啦,蛇皮我剝得也算齊整,改明兒拿去胡琴鋪子、藥鋪裡賣,別遇上太黑心的,換十幾個錢還是有的!”
明寶盈歡喜非常,揉了揉花狸狸的腦袋,道:“你比我們都能幹!”
明寶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望著這一院子老幼的目光卻很溫柔。
蛇粥的做法原本沒有這樣麻煩,斬塊下鍋煮就是了。
但老苗姨瞧她們一個個怕得很,先拆分了骨肉,又將骨單獨下粥水裡去煲出滋味來,撈出骨再下撕好的蛇肉,略沸一道就成了。
破了蛇形只餘肉,香氣一股股從灶臺湧出來,聞味就知道錯不了。
堂屋雖不算小,可那桌子若一下坐了這麼多人,就捱得太緊密了些。
老苗姨貼著灶臺吃,明寶錦和遊飛坐在臺階上吃,明寶盈先端了幾碗進屋給朱姨、林姨、明寶姍。
藍盼曉左右看看,很是侷促地對嚴觀道:“您請。”
嚴觀一個人坐了下來,藍盼曉去端粥給明寶清。
“嘗一口?”藍盼曉捏著勺子哄明寶清,她也想明寶清多補一補,因為眼下真是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