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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覺得,她每日都來看她。
帶著自己做的棗糕、栗子羹,帶著一株新嫩明黃的小花來看她。
這是用?來留種的珍貴小黃花,但明寶錦悄悄掐了一朵來送給苗娘子。
“這是什麼花?有些像油芥子花。”苗娘子氣若游絲地問,笑對她來說太累了,但明寶錦還是能從她眼底看見笑意。
“是茴子白?。”明寶錦將這株小花擱到她枕邊,說:“你昨日吃的菜粥裡就有茴子白?。”
可她不知道,苗娘子其?實沒有吃。
不論是昨日的茴子白?菜粥,還前日的蝦米黃芽菜,她都吃不下了,但鼻端有聞過那?種新嫩的氣息,也夠了。
那?株小小菜花無香,就是黃得很金燦,像在?春日一樣盛開?著。
這讓苗娘子想起她與遊春生剛定親時?的事,他們倆一天都在?傻笑,在?落日餘暉中藏進油芥子花田裡,笨拙地親吻著對方?。
“謝謝。”苗娘子對明寶錦說。
感謝她帶來了小青鳥,還帶來了遊春生的吻。
明寶錦笑眯眯地趴在?床前歪頭看苗娘子,舉著自己和遊飛的字給她看。
她絕不會想到,這是苗娘子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怎麼可能呢?她的眼睛明明那?麼亮,眼底的笑意明明是那?麼溫暖,怎麼會是一個要死的人呢?
接下來的那?段記憶對明寶錦來說很模糊也很漫長,明明沒有下雨的,但每每想起來,總覺得陰霾昏暗,像一場永遠不會停歇的冬雨。
她只記得一口長長的棺材從遊家被抬了出去,遊老丈的身影踉踉蹌蹌,他追了幾?步,然後摔倒了,磕了一腦袋的血。
遊飛從棺材前頭跑了回來,他無助地看著裝著母親的棺材,又看看氣息奄奄的祖父,他身上披麻戴孝的,好像縛滿了詛咒。
明寶錦想起她也穿過這種材質的衣裳,第一次是穿在?裡面的,貼著身的一層白?衣,然後是腰上的麻繩,第二次就光明正大一些,穿在?了外頭,但沒有穿很久,明寶清幫她脫了下來,只留了一朵小小的白?花在?她發?上。
明寶錦發?現自己原來都記得,阿孃的音容笑貌已經模糊了,但失去她時?的那?種感覺卻一點?都沒有淡掉,還是那?樣的心痛壓抑,恣閉憋悶,彷彿天塌地陷而無法宣洩。
她看著遊飛,感同身受的同時?也變得懦弱膽怯。
明寶錦不敢上前,但她始終望著遊飛,他臉上的那?種表情,像是世上只剩了他一個人。
這比死還難受。
所以?,明寶錦還是走了過去,一步兩步三步,近在?咫尺了,她想把遊飛帶回家。
可有什麼漆黑的東西?忽然橫在?她眼前,明寶錦愣愣看著,看著那?沉重的黑從她眼前移走後,露出空空蕩蕩的遊家。
原來,那?是遊老丈的棺材。
明寶錦僵硬地站在?那?裡,小小的青槐鄉,小小的未央裡,忽然變得那?麼那?麼大,大得像是洪荒宇宙,將她一口吞沒,連悲傷都難以?感知。
明寶錦找不到遊飛了,而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水車
這個冬天死?了很多?人, 以致於春天來?臨的時候,明?寶錦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不太知道冷,不太知道熱, 不太知道飢, 這讓眾人都?非常擔心她。
大多?時候明?寶清都?把她帶在身邊, 並不強求她說話, 更?不會逼她笑。
小毛驢總是一圈圈繞著?青槐鄉走,幹著?各種各樣事情的同?時,也在找遊飛。
有?時候送明?寶盈進城, 接她回來?, 有?時候去田頭運水運肥,有?時候被黑大他們借去拉點重活,小驢自己給自己掙口糧。
有?時候載些鄉親賺幾個零星銅子, 有?時候她們會去的更?遠一點, 高平鄉、十里鄉、龍首鄉, 但她們都?沒?有?找到遊飛,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避開了她們。
這時候,明?寶清就會順路帶著?明?寶錦去附近逛逛,帶她去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豆腐坊裡被驢騾拉轉的磨, 明?寶清叫這個為溼磨, 因為加進去磨的料都?是帶水的。
比如說糧坊裡的粉磨,明?寶清管這個叫旱磨。但在明?寶錦看來?這就是兩塊圓盤大石頭, 不知道她怎麼能看出那麼多?區別。
旱磨的上磨扇比較厚重,溼磨則比較輕薄。磨盤上的紋路稱為磨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