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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藥後明寶珊只流血不落胎,還要自己去找大夫處理,說起來真是心酸到了極點。
她?悶在被中一味搖頭,哭道:“我?再不要見?他了,叫他滾!”
朱姨順著她?的意思?應了幾聲,拍著她?的背又道:“沒有?孩子也好,咱們養好了身子,總還能再找到好人家?的。”
明寶珊拂掉她?的手,朱姨坐在她?床邊一陣又一陣的嘆氣,半晌後,又自作聰明地說:“你不是今日見?了你那些個姐姐妹妹們一遭,就又想著回去了?我?瞧著她?們也就是因為三娘唸書得來那五十兩?,才有?這喘氣的功夫,可那麼多張嘴,五十兩?頂什麼用?啊。”
“五十兩?,”明寶珊一動不動地躺著,看著粉色的紗帳,嘆了一口氣,說:“就算是一百兩?,也禁不住阿孃你那樣的吃喝用?度。”
“你什麼意思??”朱姨有?些氣短,道:“這家?裡的一切你沒享福?你就是埋怨我?拿了你姐姐魚兒!可我?後來替你從張六郎兜裡拿了多少?四五百兩?銀子總歸有?了吧?!光是置下一個女戶來,前前後後靠我?打點了多少?我?這臉皮都破了幾回了?!這屋子的房契地契也寫了你的名字,你這麼要臉面的,若不是我?替你一回回張羅著,你能穿著這些綾羅綢緞,吃那些果子酪漿?”
明寶珊沒有?說話?,朱姨還在侃侃而談,訴說著她?的功績。
“你要是這麼舍不下她?們,你就回去好了,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頭,那時候少不得要我?們倆養著她?們幾個!”
朱姨誇大其詞,危言聳聽,明寶珊就那麼聽著,忽‘吃吃’笑了幾聲,說:“烏珠兒。”
朱姨一皺眉,她?又說:“通體墨黑,只有?眼珠和尾鰭有?一點銀邊的金魚叫做烏珠兒,可遇不可求,大姐姐的乳名也叫烏珠兒。所以那條魚,不僅僅是林三郎送給大姐姐的一份禮,那是林三郎給大姐姐的定情之物。”
明寶珊看向朱姨,扯出一抹苦笑繼續說:“所以阿孃你且放心吧,烏珠兒被賣掉了,我?這輩子,我?這輩子沒有?顏面去見?大姐姐了。”
朱姨張了張口,聲音放輕了些,嘀咕道:“婚事都不作數了,定情信物也就那麼回事了。”
明寶珊沒有?反駁朱姨,只是靜靜看著她?,良久後說:“阿孃,你從前的日子一定很?苦,叫你對這些情意、情分都如此?嗤之以鼻。”
這是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卻像拳頭一樣砸向朱姨,她?被砸得碎裂一地,有?些無法面對虛弱又蒼白的女兒,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扶著門出去給明寶珊煎藥了。
明寶珊閉上眼,耳邊是姐妹們方才在廊上說笑的聲音,她?想著想著,覺得自己好像也在廊上,在她?們身邊,總算是浮浮沉沉地睡了短短一覺。
醒來時,聽見?朱姨和丫鬟霜降正在門外與人爭執。
這院子就算小,關著門也是聽不清的,不過明寶珊知道是張六郎,她?沒有?費勁去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伸手端過床邊的藥碗一飲而盡,沒有?去碰擱在碟裡的糖塊,就那樣含著一嘴的苦澀再度睡著了。
“好苦。”明寶盈捏著鼻子灌了一碗藥,又趕緊漱了漱口,吐在門前菜地裡。
明寶清笑她?,“你什麼都不嬌氣,只在喝藥這件事上磨磨蹭蹭的,二孃就跟你反一反,什麼……
她?沒說完,明寶盈也沒有?追問,在明寶錦身側坐下,指點她?一處遲滯的筆鋒。
明寶錦的字漸漸有?了幾分她?自己的氣韻,說不上細膩,更沒到清雋的地步,就是很?生動。
但‘燕子飛時’裡的一個‘飛’字,她?總也寫不好,寫著寫著,要哭了。
“想他了?”明寶盈問。
明寶錦點點頭,說:“我?擔心他。”
春來,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綠水裡,又有?吃飽了肚子的小小青鳥四處飛翔遨遊,飛過人家?,飛過稻田,飛過縱橫的道路,飛過喧鬧的人群,從白晝飛進黃昏裡。
它自顧自地飛著,才不管誰因看見?了它,而怔忪片刻。
遊飛躺在一處頹敗的牆頭上,看著那隻青鳥低低地從他眼前掠過。
廟裡有?些孩子眼疾手快,抄起石頭想把它打落下來,好烤著吃。
遊飛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著石塊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無用?的弧線,然後掉落,不甚砸到了一個人的腦袋,然後雙方就怒罵了起來。
常理來說,半大少年是鬥不過大人,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