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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
內院幾處屋舍的樣式連起來就是個‘匚’字,與石階並行的小棚架下遮著一口水井,棚架上還有乾枯的瓜藤殘留,棚架一段支在石牆和一棵枯樹上,另一端搭在正屋左側的水房頂上。
水井瓜棚正對著的是堂屋,堂屋左右皆附有耳室,右側的耳室很明顯是做廚房用。
藍盼曉從廚房西窗望出去,還能瞧見籬笆牆內有一排空空的雞舍,雞舍後邊有一間草棚,藍盼曉沒去看,猜想是廁室。
石牆隔斷內的院子裡鋪了好幾塊大石板,石板已經很深很深地嵌入泥地了,就算是石板與石板之間的細路泥縫,也都被足印夯實,只疏疏落落地冒著草籽,唯有雞舍附近的草長得比別處茂盛,許是曾經施足了雞糞,又被雞爪反覆刨松的緣故。
“咱們晚上不會就睡這幾間屋吧。”朱姨站在豎邊的那間主屋前,用一種天都要塌下來的口吻說著。
主屋與堂屋的一邊也連著,屋簷延伸出去,勉強算是有一點回廊的模樣,可還是比侯府的下人房都要小。
屋子裡其實算整潔了,沁著綠苔木門被開啟時只透出一股嗆鼻的冷灰。
入目先是桌椅,再探頭往裡看,可見箱籠、床塌、書架,書架上應該還有些書冊,因為某人離去之前,很在意地披了一件舊衣遮塵。
而那衣裳,是男子的。
朱姨一下不說話了,眼睛睃著從廚房出來的藍盼曉,又看看明寶清。
明寶清臉色稍變,但只問:“母親先前說把這莊子轉贈給友人了,那等他回來,咱們的處境豈不尷尬?”
“不必擔心,他原是我乳母的兒子,後又做了我的陪嫁奴僕,但我見他聰慧,想求個善緣,所以放了他,給了他這破敗莊子,好讓他屋頭有瓦好讀書。我乳母身子不好,他回鄉照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若回來,定然也是以咱們為先的。”
藍盼曉微微有些侷促,但語氣神態皆是坦蕩的。
明寶清略略點頭,不再問,只是覺得這屋裡被男子住過,就沒進去。
朱姨轉而進了廚房,見灶上空空如也,又不死心地掀開大缸小甕看,只瞧見一缸底的雜豆。
“這,這是餵雞都不夠啊。大娘子,您去司業府上開個口,老祖宗那麼疼你,定然還有安排的。”
明寶清心裡的盤算是一回事,可也不願被朱姨逼著,便沉了面色沒說話。
朱姨訕訕閉口,只是神色之中有種油滑的期待。
藍盼曉在屋裡收拾著,將那些書籍和衣裳都收進箱籠裡。
朱姨聲高,那句話她隱約聽見了,也聽見了明寶清的沉默。
藍盼曉父母已逝,她雖是嫡女,但如今家由庶兄當著,兄妹二人情分寡薄,嫂嫂又精於算計,不然也不會把她嫁與明侯做繼室,嫁妝薄而彩禮厚,實打實地賺了不少。
藍盼曉去試探兄嫂意思的時候,其實也沒掂量著情分,只想著就算看在彩禮的面上,施捨她一些憐憫和疼惜,難道不應該嗎?
只那扇緊閉的門叫藍盼曉明白,她這條路數上,是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也許明寶清的運氣會比她好,風頭過去了,舅家還會伸手幫一把。
但也許……
藍盼曉按下箱籠蓋子,也摁下雜亂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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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還算大,從左至右分別是內室、花廳和書房三個屋子,雖有門洞卻無門,連席簾也破破爛爛的。
明寶清實在不喜歡與人同住,私下瞧了一圈,瞧見了在堂屋左側的耳室,原是做雜物房用的,裡頭堆了些鋤頭、笸籮和耙子等農具,還有一卷席。
“母親,我就住這間耳室吧。”
藍盼曉一向將明寶清視為最尊貴人物,下意識便道:“可耳室這樣小,又沒床沒窗戶。”
明寶清又瞧了瞧,道:“這裡本來也只有一張床,該母親睡的。且這耳室的屋簷是和堂屋一致的,挑高足有一丈多,也不是太恣閉。”
“那好吧。”藍盼曉瞧了圈剩下的人,明寶珊、明寶盈兩位小娘子,以及朱姨、林姨和老苗姨,算上藍盼曉自己,籠統還有六個人,只能是一道擠在正屋裡了。
朱姨苦了一張臉,瞥見見老苗姨
慢吞吞走進來,佝僂著身子垂著眼,五官都像是被皺紋包裹了,根本看不清。
“誒,”朱姨叫住她,“你去住外頭那間水房好吧,這裡沒你的位置。”
老苗姨垂下手,將狸貓兒放下,又緩緩背過身要出去,卻被藍盼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