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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傷和軟組織挫傷。
沒別的,主要是痛。連臥床都無法緩解,好似在身體內部生根發芽的疼痛。
這座基地的人寬容地讓我在床上躺了一週。村長只來過最初那一次。那位有著粗糙手掌的護理人員也不是一直都在,她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我醒來後就讓我儘量自理。
據他們說我的傷口不需要消毒,除了手掌的割傷外也不要浪費紗布來包紮。
護理人員剪掉了我的衣服,讓我躺在一塊塑膠布上。我醒過來前,她處理傷口的工作就是時常幫我翻身,讓還未癒合的創口不要和塑膠布粘連。
這大概是這裡的常規操作。那塊塑膠布很舊了,看得出被清洗過無數次但依舊發黃磨白的痕跡。很多受傷的人曾躺過這裡。
塑膠布不透氣,容易悶汗,所以要更經常翻身,每次都要仔細地將面板一點點慢慢地從塑膠布上撕下來。翻身也會痛,但這種能自主決定時機的疼痛有時會讓我覺得爽快。
護理人員沒有給我衣服,說免得讓我多遭換衣服的罪。
這間屋子不會有別人進來。她離開的時候會幫我鎖門,這裡也沒有窗。
我可以接受,人窮途時就得忍受像獸一樣的生活。好在這裡並不冷。
食物是一種黑色的湯水,很稀薄,有股石灰味,但意外的頂餓。
護理人員說這裡的人都吃這個,沒別的食物。
我不挑食。
她收碗時我問她,去哪裡能找到這種食物。
她說這是礦裡挖出來的。
又說別在意那種石灰味,就當是吃碳酸鈣。這裡沒太陽容易缺鈣。
她頭髮有些花白,臉和體態看著像四五十歲,很操勞的樣子,會讓我想到別人的母親。我沒有問她是否有孩子。
護理人員每過很久來一次,給我添補食水,倒換穢物,離開時會鎖門。
屋子沒窗,照明就全靠那種球狀的光源。
護理人員管叫它光珠子,說也是礦裡挖出來的,讓我睡覺前將它裝到旁邊的黑皮袋裡,屋子就黑了。
它太亮了,不能直視,我想確認光暈中它的外形。
它摸起來燙手,很光滑。我反覆拿起它又放下,借冰涼的牆壁冷卻我的手,避免被它燙傷,幾次後才摸完它的表面。
它圓得不規則,若是礦產就能解釋得通。通體堅硬,也沒有暗藏的縫隙。
亮度和溫度也一直很穩定,沒有突然閃爍或燃燒的跡象。
我想起吞光者曾吞噬過光珠子,也下狠心咬了它一口。
我沒有怪物那般能力。我的牙齒咬不動這種硬物,唇舌也忍不了這燙傷。想來腸胃也是同樣。
這珠子不是什麼入口即化的仙丹。
護理人員走後,我忍痛下床,將那個黑皮袋翻轉過來套住左手,握著光珠子在屋子裡細細走了一圈。
房屋的牆面是水泥,活做得很糙,表皮佈滿了裂紋。
沒有窗,取而代之的是緊貼地面的通風孔。
我將光珠子收入黑皮袋,坐在牆角等待很久,直到眼睛徹底適應黑暗。我摸索著牆壁,趴在地上將眼睛湊近通風孔。
外面沒有透進來半絲光。
就像瞎子的世界一樣。
護理人員說過,這裡沒有太陽。
所以這裡大概也沒有日夜。
經歷那麼多劫難後,我的手機竟然還在身邊。但它已無法開機,完全失去了功能。
這間屋子也沒有任何計時道具。我靠對進食和睡眠的需求來估算時間,推算護理人員大概是每隔一天來一次。
我得以保留的另一件物品是鋸齒杆。
這件沾滿鮮血的戰利品被我從吞光者的巢穴帶了出來,我在昏迷中也沒有鬆手。村長沒能問出它的來歷,但是允許我保留它。
有了光珠子後,我才得以看清當初在黑暗中胡亂抓住的這件工具的真貌。毫無疑問,這不是我原本以為的由人類鍛造的金屬桿,而是某種生物製品。
或者說,是生物的外殼碎片。
它形狀細直,邊緣的細齒讓我想起了蟹鰲。這會是吞光者的蛻皮嗎?雖然也很堅硬,但它的手感與吞光者的附肢相去甚遠。
這新發現給我想象中的吞光者真貌增添了更加詭譎的色彩。
又或者,這是吞光者從別處掠奪而來的受害者殘骸?
更可怕了。那說明隱藏在這黑暗世界中的怪物,遠不止吞光者一種。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