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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瞎子一定能在這個世界活得很好。
很多時候我意識不到我和瞎子在生理上的差異。
不打燈的時候,四號基地,看上去就和黑湖、管道、怪物巢穴一樣。也就是說,不能指望看,只能靠摸。
如果不是最開始聽到了護理人員回手關門的聲音,我會以為我還在屋子裡,接下來漫長的路程不過是在關燈的屋子裡兜圈打轉。
按常理說,我正在屋外。
可天空中沒有星星,我不確定頭頂是天空還是穹頂。
四野沒有燈火,我有時能在身側摸到牆壁,但那些黑壓壓的房子也沒有窗。
我手心裡牢牢握著用皮袋封住的光珠子,忍住將其解放出來的慾望。
哪怕這裡沒有半點光亮,護理人員也知道該領著我往哪邊走。她說我不用記眼下這條路線,因為我不用再回這間病房了。
又說等以後我一個人行動時,可以用黑皮袋的扣眼,讓光珠子只露出一線極細的光來找路。
什麼時候路走得像她一樣熟了,就連這點風險也不用冒了。
我問她,“在基地裡也要這樣小心……那些怪物會來到基地嗎?”
護理人員反問,“它們又有哪裡去不了呢?”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黑暗無比恐懼,彷彿基地中就蹲著無數的怪物。它們只是躲在黑暗中不出聲。
我明白人們為何要在空蕩蕩的房間中照明瞭,不是為了鍛鍊已經沒多大用處的眼睛,而是為了守住那份不被怪物環伺的安全感。
“放心,只要不用光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故意踩死你。”
護理人員握緊我的手,“接下來,就只需要一點運氣——不要被它們無意間踩死。”
這些話很嚇人,而我們有驚無險地抵達了目的地。
護理人員帶著我走入一條狹窄的通道,又穿越過幾道門。每次我們都要回身細心地鎖住門扉,避免被躡足的怪物潛行跟在身後。
通道中靜靜地迴盪著我們兩人的足音。
不知為何我鬆了口氣。
我不知道吞光者為何放過我,但我一直很害怕——萬一我並未真的甩脫它。
在短暫的安寧中,我聽見護理人員說,“到了。”
她開啟最後一道門,光湮沒了我。
我感到久違的眩暈。
我用模糊的淚眼看清這座明亮的大廳。這裡有很多人,大約三四十人。人們正將整袋的光珠子從皮袋中倒出來。人們在角落裡邊聊天邊喝著大碗的黑水。還有人們在清洗裝備和勞作用具。
這裡既像是市場,又像是候車站。
我抬頭看向穹頂,望到了嶙峋的石壁。這是個洞窟。
毫無疑問,這裡沒有陽光——整座第四基地都是洞窟。
這裡是集會所。護理人員告訴我。
集會所是第四基地的核心區域,也是唯一的公共區域。所有的物資都存放在這裡。
人們來集會所換班。
要外出的,在這裡集合,領取用具;從外面回來的,在這裡彙報訊息,上繳收穫。
村長也在集會所。護理人員將我帶到她那後,打個招呼就離開了,留我自個兒站著。
村長看了看我的勞保服和我臉上的痂,“來幹活吧。”
我準備好了。
這一天我就都在這裡整理盤點物資。沒有前輩來帶領指導。告訴我要做什麼事情的人,是很多事都親力親為的村長。
她告訴我物資都擺放在哪裡,哪些是需要嚴格管控的,登記表又要怎麼填寫。
我的工作很易懂。在有人拿取物資和上繳收穫的時候,我就要做好登記,幫忙擺放整理。
至於沒人來的時候,村長就讓我去數數物資,自己找有什麼能做的,又說新人要知道家底才能知道基地運轉的不易。
“做得好嗎?”她問我。
我說我做過快遞分揀,兼職做一晚上一百四十塊錢。那個我體力上吃不消,平時做得少。我還用假期幫老師整理過學校倉庫。
“好學生啊。”她為此下評語。我沒說後者是為了求老師幫忙補平日曠課欠下的學分。
我很快就投入到這份工作裡。基地的物資不多,種類也不全面。村長說得不錯,看清這種現狀,能讓基地成員更有抱團和加入建設的緊迫感。
集會所裡有儲備的黑水,還有鎬頭鏟子之類的用具、建築資材、衣物和最基礎的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