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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來了,大地一片死寂,慘白的月光下,劉臣的身子被翻轉過來,仰面朝天躺著,他仍在熟睡。媽媽又出現了,他急忙拱進媽媽的懷裡,吮吸著甜中帶鹹的乳汁。陌生的氣息,熟悉的溫暖,令他感到無比親切,眼睛裡不由得流出了淚水。
黎明時分,劉臣睜開朦朧的雙眼,又看見長毛的天,長毛的擎天柱。哦,是大狗。擎天柱在移動,長毛的天走了,寒冷的早晨驟然降溫。劉臣躺在沙土上,咂吧著嘴巴里綿長的奶香,聽著肚子裡咕嚕咕嚕亂響,一種很舒服的飽脹感充滿了全身。模模糊糊的太陽出來了,掛在模模糊糊的天上,象一個冰砣子,散發出模模糊糊的寒氣。太陽成了冰砣子,怪不得這麼冷。
一時間,劉臣忘記了自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似乎一出世就生活在這片荒灘上,荒灘上沒有人煙,沒有生氣,只有一片死寂、、、、、、自己的腦子裡沒有快樂,沒有委曲,沒有衝動,沒有恐懼,此刻,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也難以分辨、、、、、、意識在消失,一切都顯得不真實,一切都象是在夢中、、、、、、
“呱呱”的烏鴉鴰噪聲喚回迷失在夢境中的劉臣,揉揉眼睛,看見幾只禿鷹在自己頭頂上盤旋,烏鴉也在周圍湊熱鬧,禿鷹投下巨大的陰影,頭頂的天空忽明忽暗。烏鴉的聒噪令人心煩意亂。
怎麼,要吃我?恐懼感回來了,自己還活著,活著就不能讓鳥們吃了!禿鷹盤旋著越來越低,烏鴉就在身邊飛來飛去。他脫下衣服高舉著使勁地搖晃,禿鷹和烏鴉一驚,亂哄哄飛遠了一些,張明禮趁機朝大狗消失的方向逃避。鳥們似乎並不十分飢餓,眼看著一個半大不小的活物溜走,一點也不覺得可惜,或許它們憑藉視野開闊的優勢,已看到三個人影在向這邊移動,忽啦啦一起朝大山方向飛去。
劉臣倉皇而逃,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天上的禿鷹和烏鴉,看著它們漸漸飛遠,消失在大山後面。他喘息著暗自慶幸,一個大活人讓鳥吃了,實在是冤枉。此刻他要去找尋他的大狗,嘴裡呼喚著,大狗——大狗——你在哪裡——嗯——?
三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天哪,是那幾個吃人肉的傢伙!三個人慢慢挪動腳步,把劉臣圍在了當中,他們用陰森的目光逼視這個半大不小的活物。怎麼,要吃我?我身上除了骨頭全是皮,根本沒有肉。
三個人不說話,陰陰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裡直發毛。劉臣也不敢說話,心想,這下完了,自己要讓人宰了烤著吃了,那還不如讓鳥兒們吃了好呢。起碼,烏鴉不會在我身上動刀子,禿鷹再兇殘也不會把我烤糊燒焦。嗯?不對呀,昨天看到的明明是四個人嘛,他們分別是破氈帽、破棉帽、破皮帽、破圍脖。眼前戴圍帽的人頭上頂著破棉帽,兩個人合成了一個,四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反正是少了一個人,他讓這個三人給吃了麼?這些傢伙連自己的同夥都吃,我還逃得掉麼。劉臣睜大驚恐的雙眼,想看看自己怎樣被宰,怎樣挨烤。
三個人慢慢向他逼近,破氈帽嘴裡流出了口水,破皮帽用手指颳著刀鋒,另一個傢伙扛著土槍在笑。劉臣已經嗅出這幾個傢伙身上的死人味,突然大狗不知從什麼地方衝過來,一下子撲倒了破皮帽,破氈帽大叫,安徽佬,快開槍!土槍響了,“轟”的一聲,頓時硝煙瀰漫,劉臣再次暈了過去。
又是一個黎明,劉臣又躺在了媽媽的懷裡,實在是不肯醒來。咦,怎麼回事,怎麼一股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終於把劉臣嗆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大狗一動不動的趴在自己面前。
“大狗——”劉臣爬起來撲到大狗身上。大狗已經沒氣了。它的一條前腿不翼而飛,只見黑色的汙血凝結在傷口上,肚子腦袋全都鮮血淋淋,
“媽媽——”劉臣滿是鮮血的嘴裡迸出一聲狼嚎天地為之顫抖。
“媽媽——”他再次昏厥過去。
“救命——救命啊——”呼救的是破氈帽。這傢伙是中午時分醒過來的。他的呼救聲驚醒了劉臣。劉臣從大狗身上爬起來,環顧四周,眼前的情景極其恐怖。拿槍的傢伙腦袋沒了,破皮帽的胸口上插著半截槍托,他倆身上有幾隻烏鴉在懶洋洋地啄食,一隻禿鷹在天空中盤旋。破氈帽的肚皮開了一條大口子,他正痛苦地呻吟著用一隻手往肚子裡塞腸子。腸子不聽話,一邊塞一邊往外流。
劉臣望著躺在身邊的大狗,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憤怒到了極點。
“操你媽!”他嗷的一聲撲向破氈帽,
“操你媽,賠我的大狗!”
“小孩,你不能怨我,土槍爆炸了,大家全他媽地玩完了,再說那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