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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水澆灌,那一車樹苗發到最後,剩曲疏月和陳渙之兩個人的份了。

陳渙之領了一株油松樹苗,交給一旁的曲疏月拿著,開始挖土。

老黃巡視到這邊來,往前湊了湊腦袋:“你?這進度可夠慢的啊,才這麼一點深。”

“人家組裡兩個男生,我雙拳難敵四手。”說到這裡,陳渙之用下巴點了點曲疏月:“再看?咱這大?小姐。”

氣得曲疏月白?了他一眼,當著班主任在又不好發作。

老黃琢磨了下:“這俗語說這麼個用法兒嗎?我讀書少?,你?別蒙我啊。”

“別白?話了。”陳渙之累得把鐵鍬一矗:“您有和我貧嘴的閒功夫,幫我挖會兒。”

老黃立馬就走了:“你?慢慢幹著,我去那邊看?看?。”

陳渙之撐著鐵鍬衝曲疏月笑:“就會動?個嘴,和你?一樣。”

曲疏月氣不過,當即去拿了一把鐵鍬來,陳渙之問她幹什麼。

她說:“省得你?說我不動?手呀,誰不會似的。”

陳渙之一把搶了下來:“您歇著吧!別鏟在自己腳面上了,我還得送你?去醫務室。”

想到他當時擔驚又嚴陣的語氣,曲疏月沒忍住低頭?笑了出來。

她走到後山,夜星都沒幾顆的寒冬晚上,小路也看?不清楚。

曲疏月低頭?尋尋覓覓,摸著石頭?過河,才大?概尋到當年的位置。

她以前很喜歡上這兒來,每一回被陳渙之氣到的時候,就在樹樁底下踢兩腳解解恨。

當時曲疏月怕找不到,還在樹上綁了一根黃綢帶,在風裡飄動?起來,早開的迎春一樣醒目。

但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系在樹上的綢帶早已經破敗褪色,藏匿在茂密的松針間。

曲疏月一路找過去,伸長脖子看?了又看?,才找到他們種的那一棵。

畢業晚會那天,是?她最後一次來這裡,把準備送給陳渙之的禮物,挖了個小坑埋進去。也是?埋葬她兵敗如山倒的一場暗戀。

那天晚上她邊埋邊哭:“你?就好好待在這裡吧,無緣無故地說什麼喜歡他的事??你?本來就該待在這裡。”

當初碗口大?小的一株小樹,在荒郊野地裡默默長了十年,樹幹粗得一個人竟環抱不下了。

曲疏月蹲下去,按照印象中的位置,撿起小樹枝,奮力去刨開樹底的土。

當年她就埋得不深,不過一小會兒功夫,鐵盒露出了頭?。

樹枝已經禿了斜半邊,她小心撥開旁邊的土屑,從四周繼續往裡刨。

這是?個氣力活兒,沒多久曲疏月就累得發喘發暈,要不怎麼說勞動?人民?值得尊重呢。

她扔掉了樹枝,索性也不要生了鏽的盒身,直接剝開蓋子,把裡面那一支鋼筆取出來。

曲疏月趔趄著站起來,蹲得太久,腿麻了。

她扶著樹身,就著松葉間篩落的一點月光,低下頭?來細細打量這支筆。

它包裹在絲絨襯裡中,倒是?不見絲毫的損壞,漆黑筆身光得發亮。

曲疏月的指腹摩挲上去,蹭了又蹭,喃喃道:“你?看?,我還是?沒有忍住,真丟人。”

“喜歡誰並不丟人,曲疏月。”

昏茫的夜色裡忽然?冒出一句回應。

曲疏月攥緊了筆,嚇得扭過頭?去:“誰?”

她走過的路上,四下無人的寂靜樹林裡,站著一個挺拔的陳渙之。

他穿了件北地衝鋒衣,看?著像來不及回家拿厚衣服,在機場臨時新買的。

陳渙之走過來,高大?站在曲疏月的面前,將她完全遮擋在陰翳裡。

曲疏月仰頭?,聲?勢很弱:“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把她的頭?發撥到一邊,耐心地纏上兩圈:“世上無難事?,只要老陳一通電話。”

“哪個老陳?”

“陳紹任。”

“”

曲疏月把臉埋進圍巾,懶得理?他。

背後伸出一隻手,把鋼筆從她手裡奪過來:“給我的?”

曲疏月雙手插在兜裡,搖了搖:“不是?,撿的。”

“那送我吧。”陳渙之收進了自己口袋:“我正好缺支簽字筆。”

曲疏月轉過來,瞪圓了眼睛質問他:“都說了是?撿的,撿的東西你?也要啊?”

“要啊,怎麼不要?”陳渙之配合著她拙劣的謊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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