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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了一點。“我自己主動要求來的,現在最大的政治事件不就是戰爭嗎?”
霍爾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往周圍看了看,問:“那個孩子呢?”
“一個護士接走了,七歲以下的孩子在另一個區接受治療。”青年說。
霍爾沉默片刻,微微壓低了聲音問:“你為什麼要救人?”
如果是其他時代,這個問題簡直不可理喻。在一個行將倒塌的房屋中,有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拯救這個生命不需要理由。
但他們在敵國的城市,他們剛剛往這個城市扔下了炸藥,摧毀了無數房屋,奪走了無數生命。而這又是因為,這裡的人也曾經往他們的城市扔下炸藥,摧毀房屋和生命。
青年微微驚詫了一瞬,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只是覺得那孩子可憐,”他說,“生在這樣一個時代。”
一時間,周圍的尖叫、痛呼和呻吟都模糊起來。霍爾的視野中只剩下那雙眼睛。
緩緩地,他低下頭,望向青年懷中的假肢。因為戰友的緣故,他對假肢的型號略知一二。從觸感和面板的模擬程度來看,這是十年前的產品,如今早已落伍了。但青年緊緊地攥著它,好像這是什麼稀世珍寶。
“你怎麼還在用這個型號?”霍爾問,“就算現在假肢脫銷了,五年前你也可以換個新的。”
青年看了看,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本該是快樂的表情,但霍爾卻看出了悲傷。“這是哥哥買給我的,”他說,“這是他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
霍爾後悔自己多問了。
在悲傷中沉浸了一會兒,青年忽然跳了起來。“怎麼已經這個時候了!”
他忽然快步往前走去,霍爾疑惑地問:“還沒有治療,你要到哪去?”
“晚間新聞快開始了,我要做簡報!”青年急速跑到樓梯口,向下奔去,時不時因為空蕩蕩的左邊失去平衡。新聞任務侵佔了大腦,讓他忘記了痛苦。
霍爾不自覺捏了一把汗。不知怎麼,他也跟了上去,怕那雙清亮的眼睛出事。
跑到門口,青年用語音指令開啟終端攝像頭。他四下打量著入鏡的畫面,不斷調整角度,讓鏡頭能拍到後面的硝煙。然後,他望向霍爾:“先生,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
“把這個綁到我的肩膀上,”青年把假肢遞給他,“用帶子綁上去,不掉就好。”
霍爾皺起眉:“你還有傷口。”
“就幾分鐘,”青年的語氣很焦急,“我不能晃著一隻空袖子直播,會把聽眾的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胳膊上去的,我不能讓它干擾新聞內容。”
霍爾還在躊躇,青年已經跑到他跟前,用懇求的目光望著他。他在這樣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只得把綁嬰兒的帶子又拿出來,在假肢上打了個結,試圖讓他掛到青年的肩上。
假肢和殘肢斷面觸碰的一刻,青年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立刻墜下了冷汗。霍爾還想說些什麼,他已經匆匆擦完汗,開啟了鏡頭,表情鎮定,身姿挺拔。
他忽然明白了,那蓬勃的朝氣並非來自於年紀,而是某種熱忱,某種激情。
後頸滲著汗珠,青年張開嘴,聲音清晰鎮定:“謝謝主持人,我是西線記者江印白,昨日黎明時分……”
第二卷 臨時法案
戰後
昨日黎明時分,經過激烈交戰,我軍最終在利瓦戰役中取得了決定性勝利。這場戰役是西線的關鍵一役,殲滅敵軍超過5萬人,成功收復利瓦及周邊地區。
接到勝利訊息後,聯首在全國講話中表示:“這是薩沃人民的勝利,是英勇和正義的勝利。我為前線將士感到無比驕傲和感激,他們是真正的英雄。”
近日,聯首將親自訪問前線,向戰士們表達國家的感謝和支援,監督戰後重建工作。
聯首強調,雖然利瓦戰役是里程碑式的勝利,但戰爭還未結束。聯邦將乘勝追擊,取得最終勝利。同時,夏廳承諾,將加大傷兵的醫療支援,及烈士家屬的撫卹工作。
sun記者江印白報道。
暮春午後,碧空如洗,陽光投射在破碎的建築物上,斑駁陸離。
利瓦曾經的繁華街道現在鴉雀無聲,昔日高聳的商業大樓只剩炮火洗禮後的黑色焦痕。
街角,教堂還靜靜矗立著。這座利瓦的精神象徵由16世紀著名建築師森帕設計,融合了克尼亞帝國和現代主義的建築風格,八角塔、圓頂樓、優雅的拱門,是利瓦不可或缺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