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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長點開終端,投放到圓廂中心的螢幕上:“莫歷和其他幾位議員接受了不少採訪,說提案是‘憲政的末日’。”
螢幕上滑過幾個著名媒體的首頁,最上面是一則卡通漫畫。畫面中心,是一個擬人化的憲法,在它對面,臉色陰沉的聯首拿著槍,正朝著它射擊。
“網上還有一首‘憲法沉沒之歌’。”
聽到名字,聯首皺起眉。卡明斯點開一個轉發量相當驚人的帖子,悠揚的歌聲響了起來:
再見,支離破碎的老船!
方興未艾之時,你護衛著我們,
現在,我們為你唱起了輓歌!
看!在戰爭颳起的風暴裡,
在逐漸昏暗的地平線上,
憲法,在戰爭的炮火下,
沉入了水中!
聯首微微搖了搖頭,卡明斯關掉了螢幕。
“輿論風向對我們相當不利。”他說。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物價飛漲開始,到軍官殺人案,民怨正逐步累積。
一旦心生不滿,民眾就會以最壞的揣測來看待政府。無論是“憲法沉沒”“憲政變成軍政”,還是“新時代的獨裁者”,民眾都會相信。
聯首往後一靠,面色不虞:“我想聽的不是事實彙報,是解決方案。”
“我認為,最高法院這件事,您最好不要出面,”夏廳的新聞主任說,“現在民眾對軍隊的標籤很敏感。”
“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把話語權交到那女人手裡,”聯首問,“黨內誰比較合適?”
新聞主任臉上滑過尷尬的神色,頂著風頭為新提案辯護,吃力不討好,略微說錯話,可能對政治生涯造成打擊。他已經聯絡過幾位支援率較高的議員,嘴上不敢拒絕夏廳的請求,但臉色都很勉強。
而且他們的公關能力是否能應對這場危機,新聞主任也不確定。
卡明斯沉吟片刻,說:“副聯首。”
聯首想了想,問:“合適嗎?”
“伊文有種消解嚴肅的魔力,應對記者的技巧也別具一格,”卡明斯說,“她會把輿論引導到新方向的。”
聯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叫來私人秘書,讓他與副聯首辦公室通話。很快,卡明斯返回來,說副聯首女士願意出面,並且已經聯絡好合適的節目。
聯首面色稍稍緩和,但並沒有持續多久。下一秒,卡明斯的終端亮了亮。他望了眼收到的訊息,白了臉色。
“閣下,”他望向聯首,“霍爾中尉在通往高地軍事監獄的路上脫逃了。”
死刑犯逃逸的新聞很快上了頭條。在它攀爬到各大網站首頁的同時,鍾長訣接到了夏廳的電話。
聯首的興師問罪在意料之中。他接起來,對方第一句就直擊重點:“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聯首雖然憤怒,但這憤怒就像高壓氣閥裡的空氣,封閉,剋制。
鍾長訣說:“沒有。”
對面冷笑了一聲:“押送車剛巧在路上爆了胎?手銬也失靈了?”
“大概是流水線上的次品。”
“萬分之一的機率,就讓他碰上了?”
這是給你兒子做副駕駛的運勢補償,鍾長訣想,然後說:“之後我們會仔細檢查車輛、裝置的保修情況。”
對面久久沒有回應,似乎是一時氣結,不知如何發作。
鍾長訣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呵斥,便問:“警方內部通緝就足夠了,怎麼會鬧到新聞上?”
聯首的聲音低沉陰冷。“還不是那個女人,”他說,“現在軍隊不但目無法紀,草菅人命,還無能!連押送人犯這種低階工作都做不好!現在滿城風雨,都說是軍部護短,故意放走犯人,這種影響你怎麼挽回?”
從某種程度上,這是事實,只是護短的物件並非霍爾。
“是我的失職。”鍾長訣說。
“戰場上可不見你這麼失職,”聯首說,“你這是針對夏廳,還是針對我?”
“閣下,”鍾長訣說,“這就是個意外。”
就像那次槍擊案一樣。
聯首察覺到話中的隱含意味,一瞬間,高壓氣閥突然變成了真空。
“資訊化社會,他能跑到哪去?”聯首說,“他會恨你給他這個機會。”
電話就此中斷了。鍾長訣看著浮動的游標,內心也一片荒蕪。
他在救人嗎?可是,為何藐視法律、罪加一等的責任,還要那個無辜的人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