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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腐。
鍾長訣望著他,感受到的不是震驚,是心痛:“你說過,以暴制暴換來的不是和平,是成倍的暴力。”
“暴力有時候是必要的,”祁染望著他,“現代戰爭法,就和榭克戰鬥一樣天真。”
這話出口的一瞬間,房間陷入了寂靜。
兩人久久地對望,瞳孔驟縮,難以置信。
這句話是如此熟悉,這次爭吵是如此熟悉——幾年前,在油松嶺的那一晚,類似的場景就發生過。
當時,這句話是從005口中說出的,但兩人都知道,那只是他在模仿鍾長訣。
重生者看著面前的祁染,感到濃重的悲哀。
對方給他自由,讓他重塑自己的人格。事實證明,這人格的理念,很像江念晚——或者說,是從前的江念晚。
他放任自己向他靠近,他以為,他們會永遠站在一致的位置。
可是,當他終於抵達時,對方卻變了。
變成了鍾長訣。
軍令
鍾長訣受命翌日,長桌會議還沒有召開,夏廳就公佈了《能源配給法案》。
該法案是《戰時緊急法案》的一部分,法案規定,從今日起,民眾要按照配額領取物資。比如,每人每週可領取一斤麵包,半斤牛肉,半斤豬肉,一升牛奶,兩個雞蛋,蔬菜和水果根據季節和供應情況有所不同。如果家中有老人、孕婦、孩子,配額會相應變化。
同時,政府還採取了宵禁制度,晚上九點後,除了必要的公共設施,全城熄燈。
法案震驚了社會各界,畢竟自市場經濟興起,政府就沒有這樣強硬地介入食品貿易。
祁染在工作間隙,瞥了眼新聞,嘆了口氣。
配給制度也是無奈之舉。首先,誰都不知道轟炸後,克尼亞會作何反應,必須節約所有資源,投入戰備;其次,因為壟斷,食品價格已經一路飆升,政府出來分配物資,防止囤積,能保證平民的基本需求得到滿足。
不過,即便如此,生活依然越來越艱難。糖很難買到,不得不用甜味劑代替;廁紙供應不足,只能拿舊毛巾充數;一天只有兩小時有熱水,很難洗澡。祁染去醫院幫忙,有時稍微晚回來一些,就只能擦擦身子。因為凍感冒或發燒,是更麻煩的事。
在一切困苦中,最艱難的,莫過於看著鍾長訣在道德地獄裡煎熬。
他知道自己在設計一個屠殺任務,那些飛行員就是揮刀之人,他們航跡線會帶著數十萬平民陪葬。
現在,他們是國家的英雄,但後世重述這場戰爭時,他們就會變成屠夫。
更可怕的是,當他站在他們面前,向他們告知這個計劃時,得到的不是驚詫,是自豪。
他們感謝長官,給了他們為祖國、為親人報仇雪恨的機會。
克尼亞人罪惡滔天,死不足惜。
鍾長訣看著他們年輕的面龐,感到絕望。
他的上司要屠殺,他的將士要屠殺,連他的愛人,他見過最正直、最善良的有識之士,也要屠殺。
這個世界已經瘋了。可如果他是唯一的正常人,是否他才是瘋子?
祁染理解他的痛苦,可這理解不是感同身受。祁染只是因為愛他而安慰他,勸解他,希望他不要自責,不要痛苦。
“你是軍人,”祁染說,“你只是接受命令,即使你抗命,還有另一個人執行,這過錯並不在你。”
在他們上一次爭吵時,祁染就說過這句話——“軍人當然要服從命令”。
過去的炸彈又爆了一次,鍾長訣只能苦笑:“這確實是最好的藉口。”
執行命令,對於軍人來說,就好像程式執行指令,不必思考,不必質疑。
它是枷鎖,也是託詞。有了它,一切責任都可以推卸。
我是軍人,我服從命令,要屠殺的不是我,是上司,是政府。
我沒有錯。
古往今來的大屠殺,就是如此輕易地發生了。
可是……
“釋出命令的不是我,但接受命令的是我,”鍾長訣說,“我可以選擇不接受的。以往那些人,都可以選擇不接受的。”
“戰時抗命,那是叛國罪,就算不槍決,前途也完了,”祁染說,“誰願意為了保護敵國的民眾,葬送自己的人生?”
“可你仍然有選擇,”鍾長訣說,“如果選擇放棄人性,遵從命令,就不要把過錯推到軍隊,推到上司,推到政府身上。承認自己是屠夫,這是